人仰马翻,几个大夫被抓过来,合议了一番,准备给江婉拔刀。
邓隋用力抱紧她,拔刀那一刹那,江婉疼得几乎要晕厥,死死抓住邓隋的手,指甲掐进邓隋肉里。
邓隋微微皱眉,不断安抚,“没事了,江婉,再忍一忍。”
江婉痛呼一声,鲜血溅了邓隋半张脸。
“用力摁住她的伤口。”大夫将药撒在她的伤口上,拿了块帕子给邓隋,嘱咐,“压实了,直到不出血为止。”
不一会儿,邓隋发现江婉在她怀里发抖,江婉唇色发白,牙关颤抖,她用脸碰了碰江婉的,凉的几乎没有温度。
“大夫!她很冷,她的温度在流失!”
江珩正在询问江婉情况,闻声掀帘进来。
大夫道:“赶紧拿被子给她盖上,生盆火来。”
棉被有现成,只是江婉靠着邓隋昏迷过去,手还牢牢抓住邓隋的,江珩犯了难。
邓隋看了他一眼,道:“将我和她一起裹起来。”
“好。”
屋子里生了三盆火,裹了厚棉被,屋外春日暖阳高悬,邓隋很快就出了汗,脸颊泛红,里衣尽湿,所幸江婉的体温在慢慢升高。
血也慢慢止住,大夫检查之后,跟江珩说明当无大碍。
邓隋放心下来。
江珩看了过来,她满脸都是汗,鼻尖甚至有颗汗珠将落未落。
江婉在她怀里,她在他眼前,他没忍住,屈指替她刮掉。
“邓隋,此番多谢你。”他的眼眸里重新有了缱绻柔情,“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出发去北境。”
跟他去北境,邓隋应该高兴的,心口却沉了沉,她帮江婉,原本别无所求。
他是不想在床榻外同她多有牵扯。
邓隋垂下眼睑,轻声道:“多谢。”
***
江婉被接走了,方才还拥挤的屋子瞬间冷清起来。
邢大娘去南康长公主府讨公道,被下了狱,刑照……再也没了。
她掬水洗了一把脸,洗干净脸上的血迹,手背传来刺痛感,她低头一看,才发现有几道伤口,皆是江婉抓的。
她一路心情沉重地回到家,看见四九正等在门口。
“邓姑娘。”四九态度恭敬了些,能不恭敬吗?回府后他还有二十板子的账呢。
他才跑了趟钱庄,这不,按公子的吩咐给这妖妃送银票来。
他奉上手里的盒子,“这是八千两银票,您收好了。”
邓隋觉得那盒子刺眼极了,她千方百计离开了青楼,又好像没有离开。
第一回他给,她收,是在博弈。
那么这一次,就是在敲打她,明白的告诉她,他和她不过是交易,欢好时他得趣后是可以哄着她纵着她,但不代表她能得寸进尺,以为他非她不可,以为他喜欢她的身子正在兴头上,就不会舍不得,从而逼他改变主意。
虽然昨晚,她确实是这个目的。
但好像,她高估了自己。
他有风度有教养,不会指着她的鼻子将这番难听的话说给她听,但他只需派人将银钱递到她面前,她就自然懂了。
她到底能跟他去北境,只不过,是因为江婉。
邓隋凉凉一笑,接过那精致的小盒,“劳你回去告诉他,邓隋,多谢他。”
***
“她说多谢我?”江珩就守在江婉院子门口,不让言阙踏进半步,江婉的伤幸好处理得及时,府里的大夫已经瞧过,养一段时间就没有大碍。
“可不是?”四九擦了擦额头的雨珠,早前还是艳阳天,送完银票回来就下雨了,“这可是八千两,只怕邓姑娘做梦都要笑醒了,公子出手真阔绰。”
江珩清绝的面容上多了抹笑,多谢他?
“什么姑娘,什么阔绰?”月映竹领着婢女过来,刚好听到了后半句。
四九紧张得低下头。
江珩笑道:“帮了江婉的姑娘,我让四九送了些银子过去。”
月映竹不赞同地皱眉,“你拿银子打发人家?江珩,我和你爹就是这样教你的?”
“那我亲自上门道谢?”
“挑些礼物,说话客气些,别吓着人家,败坏府上的名声。”月映竹又肃着脸叮嘱,“江珩,永安公主从五台山回来之后,陛下大概就要替她选驸马了,心里要有数,行事得有分寸。”
提起永安公主,江珩笑意没了,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