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蓦然一变,英格兰眼睛还没恢复光亮就感觉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高温。
火……到处都是火,高温炼狱让美利坚几乎承受不住,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密闭的空间里浓烟滚滚,美利坚逐渐呼吸不上,巨大的恐惧感如同一只巨手紧紧捏住他的心脏,让他动弹不得。
好烫…好热…好难受……美利坚清透的蓝眸被烈焰灼烧得黯淡下来,英格兰沉默地看着身体不自觉哆嗦着的少年,伸手虚虚环住了他。
美利坚怕火这件事还是因为他……英格兰脸色苍白,他吻了吻美利坚的眼睛,即使美利坚感觉不到。
“…抱歉……”
即将晕倒时美利坚被德意志拎起来丢了出去,他给快脱水的少年喂了点水,语气冷淡:“愿意说了吗?”
美利坚已经虚弱至极,可他的回答却一如当初,他说:“滚……”
于是他又被扔进了人为制造的火场里,循环往复,周而复始,英格兰从自己嘴里尝到了血腥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了。
英格兰宁愿美利坚说出来,说出他们所有的计划,可他也知道美利坚不会的,他从小就带着长大的孩子,一直都是一个倔强又叛逆的人。
是啊,他从美利坚还那么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看着美利坚从一个不及他腿高,看上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小团子变成现在这样肆意妄为的少年,美利坚一直都在相信他,从他抱起美利坚的那一刻起。
……但他保护不了美利坚,他什么都做不到,就像他当年也保护不了法兰西,就像在敦克尔克,他也只能看着法兰西丧命。
美利坚怕疼的,英格兰知道他从小就不太耐得住疼痛,可他在眼球被活生生剜出来的时候却一声不吭。
德意志似乎很讨厌美利坚那双漂亮而清透的蓝色眼眸,因为那双眼眸里倒映出来的他显得太过不堪和难看,而且美利坚的回答也深深激怒了他。
德意志将还在发着抖的少年扔到地上,反正美利坚现在也没有办法抗拒他,就像他把手搭到美利坚的眼球上时,美利坚甚至连推拒他的力气都没有,他还沉浸在对火焰的恐惧之中。
殷红的鲜血像眼泪一样顺着美利坚的眼角流下,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泪还是血,与此同时他的唇角也溢出鲜血,没有人替他擦。
英格兰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逐渐泛上酸涩,他……好像有很久很久,都没有流过泪了,是吗?可是啊,至少他现在还能哭,美利坚却被活生生剥夺了流泪的权利,多像当年的他。
英格兰很想问问那个时候的德意志还记不记得,他小时候甚至不舍得让美利坚摔倒,可现在拿着削铁如泥的匕首就敢往美利坚身上划。德意志不敢划太深的伤口,他害怕美利坚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可即便如此,疼痛对于美利坚来说也没有丝毫减少。
英格兰看见德意志拿着匕首划开美利坚手臂上刚刚愈合的淡粉色疤痕,鲜血直流。
英格兰看见美利坚目光空洞而呆滞,他只是看着前面,似乎什么也没想。
那是英格兰小时候教他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弱点。美利坚记住了。
为什么偏偏要是德意志这么对待美利坚?
为什么偏偏要是他们?
这样的事,这么多年以来,发生的还不够多吗?
“英格兰……英格兰?”满含忧心的温柔语调在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英格兰猛地从梦中惊醒,马上就被带进一个充斥着鸢尾香味的怀抱之中,法兰西终于松了口气,“英国佬,你吓死我了……”
“……”英格兰有些恍惚,“我……”
“好了好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的。”
法兰西松开他,伸手抚去英格兰脸上的泪痕,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每次都会在英格兰落泪时缴械投降。
英格兰反而主动伸手抱住了他,“如果是梦就好了……”
法兰西怔一下后马上反应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在吗?”
“…别说的那么肉麻,法国佬。”
“谁让你哭了呢?”
9月3日,盟军开进意大利本土。
意大利倒是一点也不关心这个,他只是专注地盯着美利坚。
“Italy?”美利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觉得有些好玩。
“嗯?美利坚,怎么了吗?你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伤到了?怎么才穿这么点?”意大利连续追问美利坚,生怕美利坚会如同泡沫般在他眼前消散。
美利坚拍拍意大利帽子上的尘土,“更容易受伤的是你吧,我们这都开进你的本土了。”
“可我早就决定投降了呀……”意大利吻了吻美利坚的脸颊,说的理所当然。
“哦——”美利坚拉长了尾音,转而问他:“那你知道德意志在哪……”
长剑狠狠插进脚边的泥土之中,意大利握着剑柄保持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嗯?我亲爱的你刚才说什么?”
美利坚:“……没事。“
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德意志在哪儿,美利坚眼角一抽,暗自决定。
意大利现在完全属于见到德意志就会发疯的状态。
美利坚完全没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但他的信鸽一直在坚持不懈地提醒他始终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不是监视,没有恶意,更像是一种默然的守候,而对方显然不想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