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竹道:“小姐,请进。”说完,还将门推得更大了些。
姜婉婧看着那人的背影,而后才抬步向里走去。
这小院里才是别有洞天,有烧制好的瓷器,形态各异,整齐的摆放在架子上,日头下还泛着光芒,剩下的地方就是烧瓷时需要的工具,轮车、刮板、轴顶帽等,依照烧瓷的顺序摆放好。
她略微将小院里扫视一番,就被寒竹引进了屋内。
屋内亦摆放有瓷器,连摆在桌上的茶壶都是精美的瓷器,邱盛给自己倒完茶,就坐下,也不管还站着的姜婉婧。
“小姐,快坐。”寒竹倒是习惯了,并没发觉出什么,用衣袖将条凳擦拭后才让姜婉婧坐下。
姜婉婧端正坐好,带着敬意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不是什么先生,只是乡间农夫,担不起姑娘的一声‘先生’。”
“晚辈是来向先生请教的,不论先生是何等身份,都担得起。”姜婉婧的语气中不带一丝一毫的不耐,眼中更是坦荡。
“说说吧,今日找我有何事,也不知我这混账小子将我卖了多少。”
“义父您......我没有”寒竹辩解道。
“小子”是邱盛对寒竹的惯用称呼,他将他捡回来,也只是当做短暂的收留,也没托大给人取名,只后来寒竹离开时,板直的跪在地上,哭着喊到:“义父,待我归来之时,定让您修一个更大的瓷窑。”
后来寒竹回来了,说是在一户很好的人家做护卫。
而姜婉婧穿着不俗,又是自己义子领回来的,想来是寒竹的主家小姐,邱盛只会制瓷,也大概猜出姜婉婧所来为何。
“先生会烧瓷,晚辈自是想请先生来烧瓷。”
邱盛冷笑一声,“姑娘不知道我是何来历便要请我去烧瓷,当真不怕我做出让姑娘后悔莫及的事来?”
“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晚辈只是年纪尚小,让人觉得不通世事,但晚辈出自商户,有些东西是耳濡目染的。”
就是见寒竹的品行,就能将眼前的人摸透几分,姜婉婧自身亦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吓退的。
姜婉婧又实诚的开口,“晚辈的来意,就是想借助先生的手,来扬名的。”
而这名头要是有了,还怕曲曲商会进不去吗。
姜婉婧恭敬的作礼,“还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她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保持不动。
寒竹笑着蹲下来,给邱盛捶腿,劝道:“义父,您就答应了吧,小姐是很好很好的人,一定不会亏待您的,而且还能让更多人来欣赏您的瓷器。”
邱盛见小姑娘执着,像是自己不答应就不起身,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起身将姜婉婧扶起来,
“还有一点,我需得说清楚,还请姑娘慎重。”
“这烧瓷损耗大,开出来的瓷器若是不合适的我会直接摔碎,若姑娘不想浪费这些瓷器,拿出去低价卖出,赚取银钱,我是万万不会再干的。”
姜婉婧会心一笑,“先生的规矩,晚辈没有不遵守的道理。”
姜婉婧行动迅速,当日就将人接回姜宅,让人去知会张宥钟,赁下一间铺子,安顿好邱盛后,她就坐在外院的树下喝茶,顺便等裴钦散衙。
两人达成某种共识,在裴钦第一次在树下等她回来时,她心中的感触促使她在庭院中等着裴钦。
裴钦回来时,一身绿色官服,一丝褶子也没有,清正有方,手中握着两本书册,踏着平稳的步子走到树下,
“阿婉。”
裴钦熟练的唤出,再没有初次时的耳红面赤。
姜婉婧从裴钦手中接过书册,看了眼书册的名,打趣道:“状元郎的志向竟不是入凤阁,而是驻守边地?”
裴钦笑着反问道:“若是一年前的姜姑娘知晓了,可还会选我做交易?”
姜婉婧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不紧不慢的坐下,拿起手边的团扇,轻轻摇起来,挑眉看向站着的裴钦:“你可以猜猜。”
裴钦面露苦色,“阿婉如此,岂不是为难我。姜老板心中的弯弯绕绕,我一个只会些诗书的榆木,怎会知晓。”
姜婉婧用团扇掩面,笑出声来,“裴状元这番言论要是传出去,恐怕少不了一顿唾沫星子。”
“阿婉如此开怀,可否告知于我。”
裴钦弯下腰来,同她平视,姜婉婧瞧见了那双黑眸中清晰的自己,主动握住裴钦的手,“而今的我,决计猜不出一年前的我会做出何种决断,可是,裴钦......”
她摩挲着裴钦掌心的纹路,“我现今应下你,是没有带半分算计的,也不会干预你的任何决策。”
裴钦震撼于姜婉婧的直言,一时没有道出只言片语。
姜婉婧起了耍弄的心思,抬手用指尖抵着裴钦的印堂,出其不意的将人推出去。
裴钦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是借着一旁的树干才勉强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