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咚的一声,前面的人应声倒地。
众狐:“……”
“居然这么快就晕了,没意思!走了!”
众狐一哄而散,李星然跟着走了几步,默默退出队伍,奔回那人受伤地。
“那人是谁?”她问怀中的石头。
南无寻道:“孟子筠。”
李星然猛地停住脚步那,这里的孟子筠深受重伤,时间线可以确定为曲珩息发疯灭世时期,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覃暄出事前还是出事后。
她将石头举到与自己视线平齐:“我们得回去看看。”
南无寻:“嗯,我教你画隐匿符。”
李星然赶了回去,足尖一跃,跳上树上,正好见一只白尾狐狸把人拖走。
“不好!捡个道士回家,不灭门也得丢半条命!”
石头无语:“又是小说里的歪理?”
李星然眨了眨眼睛:“不是歪理,是人生铁律。路边的男人不能捡,尤其是道士、王爷、杀手、上神这一类有特殊职业的。他们是家族里的骄傲,是振兴族群的希望,被救后往往与施救者产生感情结为夫妻,但总有一天被家里找上门来,最后家里人灭了施救者满门。”
石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觉得风起会灭人全家?”
李星然也沉默了一会,“呃……好像不会。”
白尾狐尚未修成人形,拖着一个成年男人明显吃力,好半天才将人拖到一条小溪边。
她捧了一手掌水尝试给孟子筠喝,只是徒劳,水喂不进去。
她又尝试给孟子筠包扎伤口,将衣服撕烂了,一不小心爪子划到人,把人给抓破皮了……
第一天,孟子筠没有醒。
第二天,孟子筠没有醒。
第三天,孟子筠还是没有醒。
第四天,天上闷雷轰隆作响,转眼间乌云密布,下起了暴雨。
这下急坏了白尾狐狸,她连忙打算将人拖进树底下避雨,还没进树下,一道闪电自天幕劈下,正中那棵树。
紫色的闪电在天幕中跃动,成了乌云下唯一光亮,同时照亮了李星然面无表情的狐狸脸,她正举了一片荷叶,在暴雨中观察。
“我忘了下雨不能躲树下。”白尾狐狸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好,他们说人淋雨会死的!”
她四处查看,终于见着不远处有块巨石可以躲雨,急忙用牙咬住孟子筠脖子将人往那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人拖了进去。
李星然远远看到孟子筠泛白干裂的嘴唇以及比菜色还难看的脸色,作出一个不好的猜想,“你说孟子筠会不会已经……”
随即一想不可能,尚未触发关键剧情,主角绝不会便当。
直到夜幕降临暴雨才停,李星然拧着自己能滴水的毛,而南无寻则用功力帮她烘干。
白尾狐狸呆呆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都四天了,你怎么还不醒?不会死了吧!”
李星然心道:“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对了,他们说人不喝水也会死。”狐狸着急忙慌找了个竹筒给孟子筠灌水,然而怎么灌都灌不进去,她没了主意,立在他跟前思考了一会,终于心一横,自己喝下了水,凑到孟子筠嘴边。
李星然瞪大了眼睛,南无寻看了看那边又往上瞥了瞥,十分不理解:“你为什么如此聚精会神?”
李星然道:“你不懂,接下来是关键剧情。”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在狐狸将嘴凑上去后,孟子筠奇迹般醒了。
正面对上一只狐狸脸,饶是他也有点绷不住。
连连撇清距离伤了狐狸的心。
“是我救了你。”她退到墙边闷声道。
孟子筠也意识到自己不妥,连忙要起身,奈何伤势过重,身体动弹不得,只能道:“抱歉。”
“没关系。”狐狸看着他,他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了。
静静度过一夜,一人一狐相伴而眠。
第二日,孟子筠还是不能动,直愣愣盯着天空看,还是不讲话。
狐狸盯着他直勾勾看,他也没反应。
“你伤好点了吗?”狐狸问。
孟子筠:“好多了,多谢关心。”
“你还不能动吗?”
孟子筠摇了摇头。
“那就是一点没好。”狐狸嘟囔了句。
“你为什么会受伤?”
孟子筠望了她一眼,还是摇头。
他虽礼貌,但狐狸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冷淡。她也不是不知趣的狐,既然人家不愿意讲,那她也不会自讨没趣。
孟子筠一连躺了五天,待到第六日,他终于能抬起胳膊,然而腹部的剑伤却一直不见得好,甚至有些化脓。
无妨,到时把腐肉割掉就好。
日光白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
困意袭来,孟子筠没挣扎,闭上了眼,忽然感到身上一凉,还有一种诡异的柔软的湿漉漉的触感……
他一惊,猛地睁开眼,只见狐狸正在舔舐他的伤口。
孟子筠瞪大眼睛,也顾不得伤口,一把将她拎起来。
“你做什么?”
狐狸被吓了一跳,望着他,呆呆道:“疗……疗伤。”
孟子筠一愣,动物似乎是这样疗伤的。
手一松,狐狸掉在地上。
“哎呦!”
“抱歉。”孟子筠伸手去扶,狐狸已麻利起身,静静蹲在墙角。
巨石之下弥漫着尴尬的氛围,连局外人李星然都感到了尴尬。
过了许久,孟子筠问:“你叫什么名字?”
“嗯……王翠花。”
“是你真名?”
狐狸抱着尾巴想了想,“……李牡丹。”
“赵桃花。”
“吴有梅……”
孟子筠失笑:“你有这么多名字?”
“我听山下的人都是这样取名的。”狐狸低下了头,“听说我爹被老虎吃了,我娘生下我死了,还没人给我取名呢。不如……”
她眼睛一亮,扑过去抱住孟子筠:“不如你给我取个名吧!听他们说,你是个修道人,一定读过许多书,我想要一个好听的名字。”
孟子筠默默将她的爪子拿下来,保持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貌距离。
“你就给我取一个吧!”
瞧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孟子筠不忍心拒绝,望了眼山中景色,笑道:“枝叶扶苏,万木峥嵘,不如叫苏木吧。”
*
大殿之上,静静躺在棺材里的人等着与最后的亲友告别。
风起呆立着,他怎么也不想自己疼爱的徒弟会躺在这里面。
“他已经死了很久了。”大殿后忽然传来一道人声。
风起循声望去,只见远远走来一名素衣姑娘。
“你是他的师父?”她问道,不等风起说话,她又道,“我叫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