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转了八百个弯,梁树这才想到,贺山不会没跟他妈说过吧。
年纪不小,还挺叛逆。
旁边那个年轻女人看着跟贺山长得不像,短头发,没留刘海,站方英旁边温温和和地笑着。同梁树之前设想的形象有点出入,不过大差不差。
“对,贺山……”
梁树刚想说贺山才搬过来没多久,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一时间忘了告诉方英,希望她别放在心上。
话还没说完,方英一抬手给了贺山一个响的,硬生生把梁树后半截儿话也堵嗓子眼里。
贺山晃了两下,一句话也没说,站稳了调了点位置,把门堵着。
梁树看傻了。
方英门都不进,当着自己的面就给贺山这么一下,堆嗓子眼里那句让两人进来喝杯水直接被这一巴掌拍碎。
旁边年轻女子直接攥着方英的手,抖着说话:“方姨,犯不着打人啊!山哥,你快去看看脸有事没。家里有药箱吧。”
贺山跟没事人似的转头,脸上瞬间见了红色:“我吃辣,可以多放点。”
看着这颜色就疼,梁树皱眉,没动:“我先去拿药箱。”
“别管。”贺山这么站着刚好挡住方英的目光,把门内门外的交流隔绝,神色淡淡的,忽略脸上的红肿,还有点像个神仙。
梁树有点看不明白这个剧情走势。
一个当妈的,当着一个外人和一个女人的面,把自己亲儿子给打了。
打人的妈下手还不轻,被打的儿子跟没事人似的,还让自己去调佐料。
丰姝绾虽说跟自己关系算不上太亲密,到底做不出这种拉人脸子的事情。
要是自己被这么下面子,指定当众把面子捡起来。
“当着我的面就这样。欢欢,这就是你说的都挺好?”
“方姨,我……”李既欢紧跟着解释。
“我是替你生气,我是替你生气。”方英连着说了好几遍,反过来攥着李既欢的手,上下用力摇了两下,就差一跺脚给地板踩出个窟窿来。
梁树有着不掺和别人家务事的自觉,三两步退开的时候跟方英对视了一眼,后者表情像石膏似的发硬。
贺山还站门口,没有让两人进来的意思。梁树也不管这些,拐弯进了厨房,掰开冰箱门摸了一个冰袋,又搁洗漱台背后拿了一条毛巾,三两下包冰袋外边。
做这些的时候听贺山站门口说了两句。
“妈,他是我房东。”
“别跟我说这些,今天就搬走。欢欢那空了一间房,你就先住过去。”
梁树听这一句倒听得清楚。正提着毛巾朝客厅走,看了眼贺山,背对着,没看出什么名堂。
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让人过来,这才住几天,就又要搬走。
“妈,还没领证,这样住进去合适么?”贺山难得地重了点语气。
“对,阿姨,等我俩结了婚买了房再住一起。现在那房子是我租的,一些设施什么的都挺旧了,用着也不方便。
山哥这几天正看房呢,城东的那块楼盘,价格都谈好了,就等着去签合同。到时候您来,我们一家子住一起多方便。”李既欢顺了顺方英的背,又捏了下她的手掌。
还没结婚,确实不大合适。梁树靠沙发上听。
估计就这么个事,贺山跟他对象有什么事瞒着方英,没想到当妈的杀上门来给戳破了。
这妈也够急的,都看好婚房了,不差这一时半会,非得现在就搬走。不过冲着说两三个字就得被她截了话头这事,也能猜得出她的脾气。
梁树摸了把毛巾,有点淌水。提着走厨房里,拧干了些。
方英像是没话说,瞪了贺山一眼:“行。晚上去欢欢那吃饭,好好把这事说清楚。”
方英说这话不是商量的口气。
贺山不想去,但想到自己要不去,方英的炮就全朝着李既欢开。
之前也好,现在也好,老让她替自己处理这一烂摊子事,多少有点愧疚感。
没得商量,得去,回头看了眼梁树。
半张脸肿得跟什么似的,看得梁树又心疼又好笑。
贺山用口型对着他说了个“走了”,眼皮只睁开一半,看着跟要倒了似的。
“怎么着,看什么看,房东还能不让你走。什么小鸡崽子也能当房东了。”
贺山回头关门的时候瞅见梁树手机举着的冰袋,后者还向上抬了抬,示意他带上。
贺山没敢做什么大动作,就眯了下眼睛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