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树没看清贺山的眼神,手臂交叉伸了个懒腰,退了步拔腿朝卧室走:“睡觉了啊,别杵那了,明天你还得早起。”
“哦。”贺山蹲着看梁树转身关了门,起身的时候太猛,脑子晕乎乎的。
贺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太不知所谓。
早上醒来的时候脑仁一阵疼,衣服没穿,被子搭了一个角在肚脐。
床头柜上放着梁树摸黑送进来的冰袋和毛巾。昨晚躺下没几分钟,梁树就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摸进来,拿了冰袋朝自己脸上一贴,脑袋瞬间醒了大半。
“你冰会儿,好得快。”说完这句梁树就朝外走,出去的时候门框磕了一下头,看来也不太清醒。
这会冰袋里的冰全化了,就剩一滩水在里面。
贺山起身想着把冰袋放回去,甩了把头清醒一下,看见满地的纸团,顿时后背发紧。
想着昨晚梁树走之后自己干了什么,贺山有一种隐秘压抑的负罪感。
贺山不是个冲动的人,很多情绪都习惯塞心里,过阵就没了。但对着梁树,思想也好,身体也好,总觉得不受控制。
这种不受控制的恐慌也被塞心里,很多时候都觉得没了,但不知道看到梁树的哪个瞬间就会莫名其妙地又跳出来,一拳让自己眼冒金星。
贺山拎着冰袋去了厨房,出卧室的时候还把门虚掩上。回来的时候捎了扫帚和簸箕,尽可能轻地关了门,三两下扫了纸团倒垃圾桶里。
梁树应该没有扒人垃圾桶看的习惯。贺山想了会,又在垃圾桶最上面盖了一张纸。
电话响的时候贺山正收拾好了在等电梯。
看了眼来电通知,是李既欢,深呼吸了一下按了接通。
“喂?”
“山哥,方姨让中午来吃饭。”
“中午不行,单子连着的。晚上吧。”贺山盯着不断跳动的电梯数字。
“啊,”对面犹豫了一下,“也行,那晚上几点?我好提前炒菜。”
“六点半吧,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行。方姨,晚上六点半吃饭,”对面的声音小了阵,接着又恢复原有的音量,“那就这么着吧,到时候见。”
“行,到时候见。”
一直捱到下工,贺山的心都又痒又闷。匆匆回家冲了早,喊了两声,发现梁树不在家。
怪事了,这人还有出门的时候。
贺山没想别的,换了衣服就往李既欢家赶。
到门口的时候还差几分钟六点半,敲了两下门,是方英开的。
“你还挺会卡时间,厨房里帮忙去吧。”方英让开门,让贺山进去,没走两步就从墙上取了一条围裙扔贺山胳膊上搭着。
方英把人推厨房去,像是有意给俩人独处时间,拎着厨房的垃圾袋走出去:“我下楼扔个垃圾。”
“行,谢谢方姨,下楼小心点啊。”李既欢从厨房里探头,看见贺山了也就笑笑,说了句“山哥你来了”。
贺山套了围裙,也没含糊,三两下就找着活上手。
李既欢租的这间比贺山之前租的那间好了些,宽敞了很多,但家具也都上了年头。
一个屋子有三间卧室,一个李既欢,一个方英,要再加一个贺山就刚好睡得开。
方英没关门,俩人听着电梯门合拢的声音才继续说话。
“我妈这段时间住你这麻烦你了。要有什么事,就直接给我打电话。”贺山切完辣椒抹了洗洁精冲了下手。
李既欢拿盘子把辣椒装上,答得实诚:“没事,我以前不也老去你家蹭饭吗。再说了,我刚来的时候你也帮了我那么多。”
“我妈怎么来的,她跟你说了么?”贺山停了切菜的手,看了两眼灶台,找空盘子。
方英无奈地笑笑,又叹了口气:“火车来的。我还去火车站接了。接到之后她死活不让我告诉你,这不就发生了那档子事。改天也替我向你房东道个歉,这么让人看了笑话挺不好的。”
电饭煲弹了一下,面上的孔窜了两下热气,按钮跳到了保温。贺山伸手按开盖子:“行,我回去跟他提一句。”
这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贺山夹了两口菜就放筷子。
方英看他这样,不乐意了,一个劲地朝他碗里夹菜:“吃那么少,也不怕晚上饿着。欢欢也多吃啊,看你瘦的。”
“好的,阿姨,我自己夹。”李既欢把头埋碗里。
菜都夹贺山碗里了,他没法夹出去,也不好意思搁碗里不吃。三两口嚼完,就听方英一个劲地在那说话。
“你俩结婚日子看好了没啊,我认识一个大师,队上的搬家结婚什么的都是找他看的,看风水日子什么的特别准,我让他给你们看看。”方英说着就掏手机,划拉了两下,翻通讯录。
“不用了方姨,我们不信那个。日子我们自己看就行。”李既欢连忙伸手拦,怕方英一个没想开就直接给人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