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帝笑到:“禄之这是被小辈抢了风头,急不可耐的想要露一手啊!”
虞庆侯也笑出了声,道:“臣早就老了,将来自是小一辈来做天下的脊梁,贤王世孙勇猛无敌,决策果断,臣是心服口服!”
“好!那就让大家见识见识,虞庆军这火石是如何的厉害吧!”
火石?李谨焕怔愣了一下,这火石是何物?
一行人出了皇帐,走到猎宫城墙外,只见两台雄壮的重型投石机立在宫城之外。不过,刚刚经历一场宫变的众人,相比好奇虞庆侯正在指挥士兵摆放的黑石头是什么,他们更惊诧于这两台投石机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运抵猎宫的?
而猎宫内,逃进猎宫的安国侯被靖国公的管家捅了个对穿,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面色阴狠的中年男人,不甘心的倒在了血泊里。
管家眼神阴森的扫视犹豫不定的众人,说道:“太后如今都自身难保了,你们还想为了他丢了自己的命?与其替你们的主子报仇,不如赶紧拿点金银财宝逃出去。光明殿有条地道,可以直通猎宫之外。话已至此,怎么选你们自己看。”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一息之后,四散开来。
“看!那是什么!”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皆往头上看,只见数十个黑色圆球朝他们飞了过来。
“是火石!”管家反应迅速,他贴着墙根,一路观察落点,避开所有火石冲入了倒座房。
“砰砰砰!”所有火石在快要落地时爆开,无以计数的铁砂四散开来,如利剑一般弹射入墙体、梁柱、人身。当即有数人捂着鲜血淋漓的脑袋惨叫着翻到在地,炸开的火星点燃了干草、窗帘,接着引燃了雕琢精美的廊柱、门窗。
从未见过如此怪异武器的人被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四散奔逃。
宫墙外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火石的威力震撼到了。
猎宫内硝烟弥漫,爆炸声此起彼伏,精美绝伦的猎宫瞬间只剩下残垣断壁。无论是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相互扶持的伤员、心思各异的官员、还是处于观战中心的皇帝、皇后等人,都被这威力强大的武器所震撼。
李谨焕心若擂鼓,脸上露出三分狂热。虞庆侯进长安当日,在宫中与父皇的密谈,绝对不止交出了百炼钢的锻造法!
这种东西比普通的火石要厉害的多!造器司的人还真是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
若是娶了章麓……
不!李谨焕摇头,且不说陛下绝对不会允许程家与章家联合,就算父皇同意了,他也无法驾驭章麓这样的女子。
一个能将柔美与刚毅集于一身的奇女子。
他的三皇兄当真是捡到了宝。
太后的营帐中,此刻灯火通明,无数的白蜡烛被太后亲手点燃。她穿着一身素服,不停的摩挲着手中粗糙的木雕挂坠,周围的边角早就被磨的光溜溜,显然它的主人时常把玩。
“辛苦你再为我跑一趟了。”太后将手中的木雕挂坠递给嬷嬷。
嬷嬷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道:“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永远追随娘娘。”
营帐外虽有重兵把守,但没有人敢拦着太后的近侍嬷嬷,毕竟陛下没有下令禁足,只是看护。不过,守卫的士兵还是问了嬷嬷要去哪里,要做何事。得知嬷嬷要见陛下,便通报了队长,得了准予后以守卫之名送其去了猎宫外。
皇帝听闻嬷嬷的话,看着手中粗糙的木雕,沉默了很久,说道:“母后既要见朕,做儿子的,自当立即前往,然反贼未诛,心神不安,辗转难眠,待朕诛杀反贼之后,定会前往安抚母后。”
得了陛下的话,嬷嬷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而这一场由名为‘火药’的器物引发的绚丽烟火,燃放至天光乍破才停歇。
泰安帝亲眼看着马景川和虞庆侯领着兵进入猎宫搜查,才在皇后的推行下去了太后的营帐。
白蜡燃了一夜,蜡泪堆满了烛台。
路上冷冷清清,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干涸的血迹,看不出一丝昨日的惊险。来到太后的帐前,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里面窜了出来。门口两个神情懒散的婆子正打着哈欠,泰安帝认出这是秦国夫人的人,昨日被遣去看守卫王妃了。那俩婆子见到泰安帝和皇后,忙不迭的跪拜行礼。
泰安帝只轻轻摆手,没有掀帘进去,而是停在外面听着账内传来的尖锐叫骂声。
“都是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毒妇!害死了相公!如果不是你,我与相公还能继续享着荣华富贵!我的林儿还有大好的前程!”
是卫王妃的声音!
她的话音之后,紧接着一声叹息,道:“裴氏,当年哀家做主聘娶你的时候,便说过。幺儿也就三分胆量,若是你能立起来,便有无上的荣华富贵,可你是如何做的?天天撺掇他去谋求一些蝇头小利,惯的他只见眼下不看未来!若非如此,如今这皇帝,必是幺儿来做!”
卫王妃惨然一笑,恨声道:“太后啊太后,我自认自己已然是贪恋权势,目光短浅之人,可如今我才知道,你竟更甚于我!自陛下起义以来,我便劝你别惦记那顶天的位置!只要能得一方之王,在这乱世便已然可以坐享清福了!然后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后代自由他们自己去拼搏!偏你就是不肯善罢甘休!非要撺掇他去争去夺!要他去领那劳什子禁卫统领的差事!那是他做得来的吗?”
她的发髻因着癫狂而散乱着,头上的珠钗也散落一地,她指着太后厉声控诉:“相公不肯,你又放任靖国公去挑唆林儿!可怜我的林儿,生生被你害了性命!要不是你贪得无厌,我的林儿就不会死!他就算没有什么出息,也可凭着身份娶一院子的娇妻美妾,日日酒池肉林奢靡度日!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
“不是我让靖国公去的。”
“不是你是谁!东郡那么大的生意,崔家掺了三成!若不是你让相公也把银子搭进去,还利用他的封地存货,相公又怎么会被靖国公抓住把柄要挟!”卫王妃的情绪更加激动:“而我的林儿就没接触过外人!除了邓州就是长安!哪儿都没去过!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家何至于此!”
泰安帝闭了闭眼,轮椅重新动了起来。木轮压过地面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勉强维持住气定神闲姿态的太后,见到来人顿时卡主了。卫王妃整个人都在打颤,她儿子已死,女儿又是个白眼狼,方才在营帐竟亲手弑父,简直恶毒!
方才她说了太多不能说的话,泰安帝一定听见了,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囚禁起来。万分的后悔无以复加,她只能尽可能的缩小存在感,远离这个决定她命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