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叫声打断了陆玖要说的话,陆玖冷哼一声,戴上面巾,沉声道:“阿翎,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没什么不一样,我会再来看你,早些歇息。”
说罢转身离去。
方竹佶张了张嘴,看着他从窗外跃出,陆玖合上窗户前还不忘看向他,二人相视,方竹佶微微挪开目光,待窗子彻底合上,方竹佶像是浑身失了力气,坐在床上,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愧疚会席卷他。
许是因为陆玖问起了当初的事情,又许是因为他未必再是陆玖口中的自己。
与众人一起离去的陆玖回到东郊,故渊见他冷着脸,戾气颇重的样子便松了口气,心想:还是公子有办法,让这小子看起来稍微正常了些。
故渊问道:“公子有说什么吗?”
“没有,信我已经烧了。”
“辛苦你跑这一趟,好好歇息。”
池鱼在屋外道:“故渊,可以进吗?”
故渊打开门,池鱼手上拿着族谱,两只眼眼底挂着青圈,看向坐在桌前沉默不语又戾气颇重的陆玖,对故渊无声寻问,故渊道:“不要紧,他就是陆玖。”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的陆玖看向他们,只见二人并肩站在一起,是旁人都可以看出的亲昵。
池鱼此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现在见了人,只觉很符合故渊写信来与她说的:长得好,就是看着太凶了。
故渊道:“池鱼,我的妻子。”
池鱼道:“久闻大名。”
陆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我先去休息。”说罢离开书房。
池鱼将手中的家谱放在桌上。
这一页家谱上写的名字全都是从容家驱逐出去的人,直系旁系都有,容时倾这个名字在旁系一列,在名字旁还写着:天资卓绝。
池鱼道皱眉道:“但这人到而今已经九十有余,还能活着给宁王东西?怕是打着他名号的子孙吧。”
能活到九十有余还不死的,不是老妖怪就是老神仙,神仙是不太可能,妖怪倒是真。
故渊沉吟道:“待跟着红绡的兄弟们传来消息,就知是人是妖了。”
回到房中的陆玖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子都无法入睡,一闭上眼就是方竹佶沉默而为难的神色,以及他那句,“我是方竹佶。”
不管现在的方竹佶还是以前的安竹翎,他都是最会惹人生气的。
破风声在黑夜中格外响亮,刀身寒光与月色争辉,陆玖心情烦闷时就喜欢练刀,哪怕他已经许久不练,可当握住刀柄那一刻,所有招式都自然而然地挥舞而出,不管如何练刀,都无法把方竹佶那张写着为难的脸挥去。
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玖想着,收好刀,留下一封信连夜出了城。故渊看到他留下的信时无奈叹了口气,暗道:还真是洒脱随性。
老道一行人走不快,陆玖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他们,老道见他回来还有些讶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陆玖跃下马冷声道:“我说过我会回来。”
车夫暗中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陆玖会一去不返,然后突然之间就杳无信讯,这样他就难以交代。
刚放下心的车夫又听陆玖道:“把你们送至平安之处我再回去。”
车夫:......
老道:“老夫已经寻到了一处好地界,就快到了。”
一行人又走了一日便到了老道说的好地界。
四周群山环绕,形似峡谷之下,眼前一道与水帘洞外瀑布相比也不遑多让的瀑布发出雷鸣声,一名道童道:“师父,咱们也要飞进去吗?”
“师父我可没这本事,随我来。”
老道说罢便走到瀑布侧方,毫不迟疑地走进瀑布之中,陆玖在鬼市中见识过阵法,知它其中玄妙,想着这瀑布侧方应当也有一道阵法,便也毫不犹豫跟着老道走进去。
道童们年纪小,胆子大,半边身体进了一半,见自己没有被打湿,便也窜了进去。车夫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稀罕事,犹豫片刻也钻进瀑布。
瀑布背面别有洞天,是一处宽大的洞穴,较之外面更为凉爽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攀爬石壁之上,道童们已经在洞穴中四处奔散,很是兴奋。车夫只觉做了个梦,梦中他闯过瀑布,不仅浑身未湿,还在山洞之中,只有话本中才能见到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