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在这里?”阿尔弗雷德顺着台阶找上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您应该知道那些人有多难缠吧?半小时里已经有十几个人来问我您为什么还没到场了。”
“唉。”这位英俊的年轻人今晚看起来为宴会特意打扮过,深色的格纹西装,搭了个漂亮的领结,让人很难想象半小时前他才刚刚灰头土脸地从一片倒塌的废墟中钻出来。韦恩先生意兴阑珊地叹气:“我在想、我亲爱的弟弟会不会突然想起他孤苦伶仃的哥哥这时候正一个人过生日……然后善心大发地决定过来陪他呢?”
“真是可惜。”阿尔弗雷德在一屋子熙熙攘攘的宾客以及自己之间无视了他话里的“一个人过生日”,“要是换成我的话就不会在过生日之前去惹人生气,现在也就不会这么‘孤单又可怜’了。您不会是忘记发邀请了吧?”
“当然发了啊。还是我自己写的呢。”
“也许是不想在宴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再吵一架吧。”阿尔弗雷德不为所动,“别再拖时间了、您该下楼去了,客人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好吧好吧。”韦恩先生挪动脚步之前终于收回了看向门厅处的目光。
在宴会上,布鲁斯·韦恩总是绝对的中心。
他像是天生就适合这种华美靡丽、觥筹交错的场合,人潮在他身前散开又在他身后合拢,就像是追逐火光的飞虫。
无数张嘴唇在那些熟悉或是陌生的脸上不断开合着,“生日快乐,韦恩先生”“哦布鲁斯、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人群涌动着,只可惜那些香槟和漂亮话在今晚似乎都没派上什么用场,被围在中间的宴会主人看上去心不在焉,虽然聊天的态度还称得上不错,但明显就没有在认真听,直到——
“再说下去他就要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了,夫人。”有人出声打断了这边的对话,因此,周围小面积的安静了几秒钟,“我觉得有些事情不该这么随便就答应了,您说是吗?”
对话中的那位女士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尴尬,“晚上好、小韦恩先生。”
“晚上好。”斯特凡诺平静地与她见礼。周围的宾客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斯特凡诺站在这里,好像连宴会松弛的气氛都在无形中消弭了几分,“很抱歉打断了你们聊天,我有些话想和我哥哥说,占用几分钟时间,您方便吗?”
话都说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女士只能退后两步作了个“请便”的手势,同其他人一起看着两个韦恩前后穿过人群,在宴会厅的一个拐角处消失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西门进来的。——怎么了,看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前门聚着多少人吗?”
十分钟后,两人在一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坐下了,斯特凡诺说他晚上没吃东西,路上还拐去厨房切了两块三明治。
“……好吧。感觉你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原来你能看懂脸色?”斯特凡诺冷笑一声。
很好。布鲁斯现在已经能冷静地思考这件事。又踩到雷了。
“我今天不和你吵不代表事情翻篇了,”斯特凡诺把空碟子收到旁边的桌上,“你还有时间可以把借口编的再漂亮点。”
布鲁斯叹了口气;
“……算了。”斯特凡诺朝他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什么?”
“过来。”
年轻男人依言走近;
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弟弟往前走了两步,伸开手给出一个拥抱:“生日快乐。”他说,“……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这个拥抱很短暂,察觉到气氛变缓,韦恩先生再次开口时的语气轻松多了:“我的礼物呢?”
“还想要礼物?”斯特凡诺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没有。”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因为这个回答而丧气,他打开房间里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我送你礼物行吗?”
年轻人从他手上接过那个盒子。
抽开缎带,小小的礼盒里面是一只腕表,银色的指针、墨绿色的表盘,再翻到背面——他的指尖轻轻抹了一下刻在表壳上的那个花体“W”。
“之前看了你的表柜好像没有这个颜色。上次看到就买了……”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认真听;
算了吧。
斯特凡诺平静地想。
再逼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对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什么概念。既然还有办法能解决问题,只要做就是了。至于压力和风险、只要有人承担就可以,具体是谁本就不重要;
“谢谢。”他听见自己发出声音,“……你的礼物,我下次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