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蹄子还跟我玩儿欲擒故纵,仗着姐儿好性儿,看我日后把你弄到手,再好好调教你。沈君容嘴里骂骂咧咧地念叨着,把金簪子揣进袖子里,继续追起吴石来,她今儿还非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叫他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吴石跑出了东跨院,慌不择路地穿过了垂花门进了正院,他寻思着到后院去躲一躲,不成想一个转角撞上了游廊里的人,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朝前面倒去,却落入了一个带着椒兰芬芳的怀抱里。
“对不起对不起。”吴石一叠声地道歉,立马从那人身上起身,起来后发现他撞到的竟然是坐着轮椅的大小姐,吓得立马跪倒在地。
今日沈君华院里的小厮们都被老太爷那边调去打璎珞了,信芳也被她派出去办事,内院里就剩下她独自个儿呆着了。这是十分难得的清净时光,她因为行走不便的缘故,身边总是围着一大帮子人伺候着,虽然经年累月的她已经习惯了,也差不多能把他们当作不存在一样无视掉,可到底还是没有一个人独处时那种真正的宁静。
春日里的芳华院繁花似锦,各种名植花卉遍地,满庭芬芳,平日里人来人往地吵闹,她都没有静静地欣赏过自己的院子,所以今天好不容易清净下来,她就一时兴起自己推了轮椅出来廊下赏花。
花还没看多久,就被一个冒失的少年撞了个满怀,沈君华秀眉微微蹙起,面露不悦问:“哪儿来的毛头小子这么慌慌张张的。”
还没等吴石开口解释,沈君容也着急忙慌地追了上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
沈君华一看这情势,立马心下了然,这个妹妹的品性她是再清楚不过的,看来这个小厮是因为被沈君容纠缠,慌不择路地逃跑这才撞到了自己。明白了原因之后,沈君华向吴石投去了一个同情怜悯的眼神,也不打算计较他撞到自己的事情了。
沈君华长眉一凛,开口呵斥:“谁叫你来我院子的?”
“长…长姐……见过长姐。”真晦气,怎么偏偏正好撞见这个病秧子呢?沈君容满心怨念,却不肯动脑子想想,她来芳华院会撞见沈君华本就是一件概率极大的事情。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整日里贪财好色、吃酒赌钱也没个正形,如今手都敢伸到我院子里来了。母亲过阵子就要调回京城了,到时候叫她看见你这幅德行,仔细你的皮。”沈君华面上难掩嫌恶,痛骂了沈君容一顿,结尾又搬出镇南侯沈鸢来压她,一番话说的沈君容哑口无言。
沈君容唯唯诺诺地低着头,“我知道错了……”她不怕沈君华,可母亲近日的确要归京了,万一这病秧子到母亲面前告一状,那可就糟了。
她是个没脑子又胆小的蠢货,沈君华还从未把她放在眼里,三言两语就把她吓唬住了。
“知道错了还不滚,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脏我的眼。”
“是,那小妹告辞。”沈君容像只挨了打的狗一样,夹起尾巴来灰溜溜地逃走了。
沈君容是赵文禀所出,算是嫡次女,可与大小姐沈君华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论是相貌还是品行都完全比不了。
吴石听见沈君容走了,一颗提着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起来吧,难为你了。”沈君华淡淡开口,声音如珠玉碰撞一般清脆悦耳。
“是。”
吴石抬头起身,这时沈君华才看清他的脸,白皙无暇浑似玉璧天成,长眉下一双眼睛自带三分笑意,好似弯弯的月牙,最难的是那双眸子明亮如星、清澈似水,亮得出奇。饶是沈君华见过诸多美人,自觉早已心如止水,却还是出神了片刻。
“你是芳华院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奴才是在东跨院住的三等杂役,主子见得少,就算是见过也不会注意到的。”被沈君华那双精致多情的桃花眼望着,吴石不觉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才叫腊八。”
“腊八,是腊八那日生的吗?”
“不是,是周管事起的名儿,是因为两年前的腊八那日您在街上捡到了奴才,把奴才带回了府里,您对奴才有再造之恩,周管事特意给奴才改了这个名字,叫奴才惦记着您的恩情。”
“有意思。”原来是他,沈君华记起来了,两年前她是一时兴起救回来一个小男孩,可那小孩儿瘦小的跟个豆芽菜似的,谁能把眼前长手长脚俊美不凡的少年郎和他联系起来,还真是男大十八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