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兮暗自欢喜，宁晴比她妈妈好说话很多，也好糊弄很多，哪怕跟她实话实说宁玉兮也不会有什么负担，顶多就是多花点时间跟她解释两句。

一顿大餐吃完，宁晴提议带宁玉兮去美容院美肤，吴玉竹则决定带她去体验温泉和桑拿。

一直熬到晚上十一点，宁玉兮才回到家。

宁晴把她送到家，再次提了一句：“去小姑家睡啊，一个人在家习惯吗！”

宁玉兮疲倦地说：“不要了，我还有作业要写呢，明天还得早起去上学。”

宁晴没念过高中，但知道高中生尤其是高三生日子过得苦，作业写到半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她轻叹口气，妥协道：“行吧，别太累了，十八岁生日，适当让自己放松一下，写不完就写不完吧，早点休息，大不了被老师训一顿！”

宁玉兮在宁晴面前说假话从来没有太多负罪感，宁晴对她来说，更像朋友，而不是长辈。

她不心虚地朝她点点头。

宁晴又叮嘱了两句，便驱车走了。她倒是不会担心宁玉兮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小侄女的胆子可比她大多了。

宁玉兮回家立刻给程池发了信息，程池很快回了两个字：“下来。”

她心脏砰砰直跳，怀着好奇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期待来到楼下。

程池依靠在路灯下，脖子上系着黑色围巾，手插在黑色羽绒服口袋里，修长的身体有了成年人的健壮，而动作却保留着少年人的青涩和意气。

他就这么站在那儿，直直看着她。

寒风凛冽，天空飘浮白色的絮状物，在寒风中凌乱飞舞，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

下雪了。

晶莹剔透的雪花停落在头顶、睫毛、肩上，凉凉的，风一吹，便又开始围绕着他们跳舞。

江城的冬天很少会下雪，这场雪像上天特意为她准备的惊喜。

宁玉兮围着厚厚的红格子围巾，轻轻吐了一口气，气体凝结成水雾，被风吹散。

“程池，下雪了！”她轻声说。

“是啊，下雪了！”程池淡淡一笑，漂亮的眼眸极具诱惑，“玉兮，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她仰头讷讷地问。

他说：“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远。”

宁玉兮有些怔愣，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跟他去吧”，犹豫一会儿，点头答应道：“好。”

深夜十一点多的江城已经陷入沉睡，只有路灯还在为晚归的旅人指明方向。宁玉兮跟在程池旁边，两个影子被路灯拉长又缩短。

一路上她在跟程池分享今天晚上的经历，不知走了多久，程池带着她停在废弃大楼面前。

宁玉兮对这个地方阴影未消，下意识拽住他的胳膊：“为什么来这里啊？！”

程池的脸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宁玉兮感觉他在笑，他反手牵住她的手，手心干燥温凉，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别害怕，跟我上去。”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犹豫不决。

程池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无奈地笑了下：“没事，相信我！”

宁玉兮脑袋一片空白，亦步亦趋跟他身旁，程池用手电照明，牵着她走过一级又一级阶梯，两人挨得极近，谁都没有说话，唯有彼此的呼吸声。

宁玉兮时而起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大半夜和程池来这个曾经差点要她命的地方，转念又想到那是程池，她又自觉把这件事想象成一场神秘刺激的冒险。

程池牵着她走上顶楼。

废弃的顶楼一览无余，破败不堪，没有什么特别，寒风扯着压在废铁下的塑料袋呼呼作响，尽显荒凉。

从这里放眼望去，能看见被黑色天幕笼罩的城市，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尽显繁华，近处被昏黄路灯照亮的公路，汽车飞驰而过。

宁玉兮转头看向程池，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天空一声炸响，霎时间，无数烟花在如墨泼洒的天空中绽放。

她惊呼一声，猛地把头转回去，披散的长发在空中散开。她仰头面向天空。

无数绚烂多彩的光圈重叠骤绽，火树银花，流光溢彩，足够多的数量，将这份稍纵即逝的美丽持续拉长，在空中绘出一片光的海洋。

少女惊喜地捂住嘴巴，眼波流转，有点想流泪，像做梦一样，久久无法平复。

少年的视线从天空移到少女的侧脸上，风吹发丝萦绕在她耳边，烟花映照，她的脸上颜色在变，唯一不变的是眼里的震惊和欣喜。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宁玉兮只是很傻地说了一句：“程池，是烟花！”

“我……”她快管不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它快要跳出胸腔，她再度傻傻地说道，“程池，你为我准备的烟花！”

她看向他。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掌大小的穿着牛仔小裙子的小熊，一条精致好看的手链从它身上垂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闪闪发亮。

“玉兮，恭喜你也成年了！”他眼含笑意，深沉地望着她，“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