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之术,所修复杂困难,用时简单轻巧,是不可缺少的神器之一。可偏偏,天观之中,所精通之人只有主神、淮尘两人,又偏偏主神事务繁忙,主掌文器司的郡堂收缴神器之时,就只好到淮尘殿内去讨。
郡堂的司沛对于此番,可谓是轻车熟路,凭借他这死缠烂打的劲头,此事不放在他身上,郡堂的那些老家伙可是第一个不同意。
因此他和淮尘打过的交道,可比天观的云雾还多。
以往十五堵人,初一收货。
没办法,淮尘一不图功德,下界除祟的行令接的少之又少,除了主神强制要求的那些,份外的事一点不做,气人的是,就靠名气,凡间的信徒就不太少数,功德榜场面第二;二是只图和逍遥自在,让他乖乖待在屋里画成千上百个符咒,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司沛来得可早,提着一篮仙果,先是过了三堂五台,再是过了主神殿,后是群殿,行至于最北,淮尘殿。
殿门的牌匾上依旧是那令人熟悉、洋洋洒洒的两个字,桃蹊。
真是应了他这殿中之景。
司沛敲门以待,抱着胳膊,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催债的人来了,欠债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开门。
这不敲个几回,都不值得司沛来。
司沛抬手,落了空。
这么快就开门了,有鬼。
莫不是有诈。
司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即展现出狐疑之色,眼看着一侧门缓缓打开,门内景色熟悉如初,椿叽叽喳喳的声音还在如雷贯耳,应当没错。
“怎么这么痛快,不会挖了什么坑等着我跳吧?”司沛探了个脑袋进去,身子还留在门外。
如果大事不妙,那就趁早快跑。
“你进不进?”
“什么人?”司沛大惊,哪来的声音。
一低头,恰好对上了一双黑溜溜倒是不耐烦的大眼睛。
司沛保持着这么一个头在里面,身子在外的僵硬姿势,与官辞在门后也只探了脑袋出来,露出的眼睛,就这么水灵灵地对视上了。
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小公子?我走错神殿了?
司沛退了一步,又看了眼牌匾。
没错啊。他心想。
“你,进不进?”官辞的声音明显是更不耐烦了,他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开了门还不进,东瞅西瞅的,做什么。
司沛当即换上一种“慈爱大哥哥”的模样,真是再给他拿点糖,就可以去当人间的人贩子了。
司沛:“呦,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童子?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你怎么在这呀?你和淮尘什么关系啊?他在哪呢?哥哥找他有事。”
官辞相当不吃这一套。
你是谁哥哥?官辞冷着脸,忍下没说,面对对方的一大串问话,只挑了想回答的回答:“官辞,他在里面。”
话音一落,转身便走,丝毫不拖泥带水。司沛不知怎的,从那背影里看出一句话,“能进进,不能进就*”
“不不不,大概是我理解错了。淮尘的童子,必不会如此冷淡。”司沛无声安慰着自己。
其实官辞就是这么个意思,
“淮尘,人来了。”
“嗯,好,辛苦我的小徒弟啦。”
“明明一个抬手就好的事,还要把我从屋子里叫出来去开门。”官辞在心里嘟囔着,就仗着淮尘听不见。
嘴里还是乖巧地脱口而出了一句“没事。”
同时还注意到淮尘身后空荡荡的,他一直喜欢在后面靠一个软枕,今天没放。
在那里。
官辞扫了一圈,将放在躺椅上的软枕拿了过来,“给你。”
“谢谢。”淮尘宽大的袖口从腕骨处向下滑,腕骨下的皮肤细嫩白皙,让人晃眼。
“不用谢。”
官辞后退了几步,给外边急匆匆进屋的人让出一条路来。
“淮尘神官,好久不见,我来啦。”司沛一进主屋,张开双手,笑容满面,给淮尘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叫什么,这叫先礼后兵,尽管双方都知道此行是为了什么,还是要寒暄几句的。
“是啊,好久不见,距离上次见面,应该有一个月了吧。”淮尘点道,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天观这些兢兢业业的神官来讲,就是前者了。
司沛嘻嘻哈哈笑着糊弄过去,这次来得确实快了点,这帮神官,符咒用得太费了。
今天寒暄的话可就要多了,有个明显的“话题”,就坐在旁边吃刚拿来的仙果,淮尘真是不客气,连推脱都不曾,直接拿过来就给了别人。
“你怎么突然多了个童子在殿内,刚才还以为我走错了呢。”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嘛,作为天观最好事……咳咳,最热心的文官,天观的人员流动,可以说,尽在掌握之中,无论远近、无论男女,是个神官都想给淮尘送童子,顺水人情嘛。
淮尘:“不是普通童子,是徒弟。”
司沛大惊:“徒弟!”
淮尘笑道:“怎么,不行,怎么一个两个看见我有徒弟,都这么吃惊,见过的世面太少了难道,还是应该和主神说一下,让你们多历练历练。”
“别别别,就是有点吃惊,你可千万别和主神说,我们郡堂最近可太忙了。”司沛连声求饶。
真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