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辞不语,自顾自走。在一竹影屏风后,找到了浑如坐针毡,已经熟透了的湫言,把怀鹤按到了椅子上,自己则坐在中间,闷声喝了杯去火茶。
湫言看到了救星,他家大人真是天神降临,虽然天神冰冷,没有想管他的意思,依旧能把他从水深火热里捞出来。湫言斜着身子,极力靠近官辞,希望借着官辞周遭的冷气把这位立夏姑娘赶走。
那他就太小瞧人了,立夏姑娘有个特点在荨苼楼脱颖而出,越想找她的她越不愿意搭理,倒是这种战战兢兢,一进来眼睛都不敢乱看的,她越是想搭理。
他退一步,她进一分。
“救命啊。”湫言心叫。
“不好意思,几位客官,有事找一下立夏妹妹,这些美酒佳肴,就以作赔礼了。”
是之前的白露和冬至。
“没事没事,快把她带走吧。”湫言乐不得赶紧把这位姑娘送走,真才是救了他一名。
立夏:“姐姐,干嘛啊。”
这位小公子有意思得紧,她还没逗完呢。
冬至深知她这个妹妹的性子,把人拉到近处,低声轻语。
立夏眼睛滴溜溜一转,在官辞和怀鹤身上转了几圈,浅浅的梨涡深了几许,面颊上透着淡淡的粉红。
看得湫言一惊,不会吧,我大家大人这么冷,还敢看,这个姑娘了不得啊。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神鬼都躲着走的人,人间的姑娘就敢大大方方地看。
立夏心甘情愿跟着两位姐姐走了。
“呼——可憋死我了。”湫言摆正了身子,瘫了下去,抓起葡萄往嘴里塞,塞得满满的。
“对了,大人,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那姑娘碰你了吗?”
一看大人就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性子,这里的姑娘怎么说,都挺热情的,湫言大胆猜测,刚才的那一会,或许发生了些什么。
想想还有些……刺激,嘿嘿。
“别瞎想,吃你的葡萄吧。”官辞抓了一把塞进湫言嘴里,堵得严严实实。
“唔——唔——”
怀鹤:“堵他的嘴做什么,你在心虚吗?”
官辞刻意地躲开淮尘,正襟危坐,不偏不倚,打量着周遭的人。“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转而又道:“你才应该洁身自好些,离得那么近。”
都快挽上胳膊了,还不知道躲着点。想到之前那一幕,官辞又蹙起了眉头,手指捏得咔咔作响。
“呵。”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怀鹤盯脸,折扇并着抵住官辞的大腿,微微使了些力气,轻按了几下,柔声道:“之后肯定离得远远的,保证洁身自好,大人,你看,行不行。”
谁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什么时候能管得了你。官辞内心三连否认,面上的冷气弱了,坐得也不直了,腿若即若离,挣扎了半天,没离开,反而靠近了不少。
“行。”
官辞点头。
这个点头有太犯规了。
怀鹤的神识已经稳了不少,现下突然有了躁动,乱了心神。
他家的小官辞,还是和九百年前一样可爱。
荨苼楼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有的人是为了来这里吃上大厨的手艺,有的是为了纯粹欣赏姑娘们曼妙的舞姿和精湛的琴艺,荨苼楼的新老鸨很会做生意,安排专人候在门口,按照需要分到各自的位置。
官辞几人做的地方就是喝酒吃茶,闻歌阅舞的绝佳场所。
面前有不大的屏风相隔,便于观赏,左右四邻之间有可方便推动的折屏,可关以保证无人可见,也可开认识一番。
这新老鸨有些手段啊。
中心位置有一高台,花柱缭绕,台面四周镶嵌着珍珠宝石,烛光一照,更显得台上翩翩起舞的舞女们光彩夺目,身姿曼妙,一颦一笑,摄人心弦。
官辞一一快速扫过她们的脖颈,很干净,没有一点印子。
不在这里面。
许老板脖子上的痕迹,和苔花的人很像。除了手的掐痕之外,还有一道细小的印子,在脖子上围成半圈,就在脖子的最上边,从手法上来看,当是同一处的手段。
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好几处巧合。
祟源多多少少一定和这里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