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怀鹤,我怎么感觉这树比那一堆鬼看着祟气还要重呢。”
洵尧狂念清心咒,使出浑身解数压制万鬼躁动波及到的情绪,背后已经全然被汗湿透。
“洵尧,你没事吧。”成钰也是如此。
洵尧:“我没事。”
枯树遮天蔽日,树身粗壮,可以藏下不少人,一入其下,万鬼的声音被隔绝在外,耳根霎时间清静下来。
看来枯树的庇护有用的,可即使这样,神识的破坏还是需要短暂的调整。
成钰和洵尧连忙打坐调息,巩固心神,一黑一白的灵气相得益彰。
椿捂着心口。
他的神识在躁动,以致于身躯都有些不稳。
先前他想起来的不只有眼前这些。他记起他现在的身体只是空有一副神识,真正的身体还在神界桃蹊之中,守着他们的家。
鬼城攻心,对神识的压迫感最强,越是强大的神识越会被反斥得更狠。
椿大滴大滴的汗珠砸在地面上,融得干干净净。
他担心问道:“小辞怎么了,怎么比我们都严重。”藏不住的忧心。
说完便昏睡过去。
“别吵。”淮尘轻挥衣袖。
低头轻轻揉开官辞紧皱的眉头,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的指尖注入官辞体内,他的脸色却愈加苍白。而官辞身上的温度却在不断上升,心口泛着皎洁的荧光。
淮尘顾不得自己,心里满是亏欠。
官辞醒来的时候,正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睁开眼睛,入目是极为精致的下颌、鼻梁,眉骨。
面色红润,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
他伸手触及他的神明,手指从高挺的鼻梁一路缓缓滑向红润有些干燥的上唇,动作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喉咙动了下。
忽地,眼前人睁开了眼,就好像抓住了一只调皮的小猫一样,抓住了他的手指,贴在脸上,无声说着“呦,看我不小心抓住了什么。”
官辞有种莫名的心虚,只希望能把手指从淮尘的指缝间缩回来,却被人堵住了双唇,唇齿间都是对方的气息,一下子又乱了心跳,手不退反攻,抓着不放开。
良久。
官辞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在椿不明所以的视线里淡然捋了下衣服上的褶皱,拍打着并不存在的尘土。
*
椿有些好奇,走到树荫的边缘,稳住了上身,试探性伸出自己的鞋尖。瞬间,层叠的重量压了上来,鬼闻到了肉味,你追我赶,上来撕咬。
“这群鬼也太丧心病狂了吧。”椿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痛骂道。
一边的洵尧蹲下来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就说了别乱动,被咬了吧。”
“笑什么笑,难道我们还能一直躲在这里不成,早晚不都是要出去,我提前试试怎么了嘛。”
成钰规规矩矩作揖相询:“前辈,您也知晓,我和洵尧都是玄烨神官的门下,听说玄烨神官和淮尘神官私下不和,可我觉得并非如此,神官有设一殿,专与好友共饮,除了竺烟神官之外,还有淮尘神官。想必您应该也知晓,他们关系并不如传言那般。”他想让气氛不那么沉重,转言提起洵尧,“不然也不能留下这么一个敬仰淮尘神官的人,还悉心栽培他。”
说了这么多话,官辞早就猜到了他的用意。
“嗯,所以。”
“所以,您可以放心告诉我们,您和怀鹤神官发现了什么,或者说,你们在等谁,是想要抓他么。”成钰依旧是那副笑模样,说话不温不火,面对神鬼两届谈之色变的人物,不卑不亢,说的话是恭恭敬敬,细听却有些质问的味道。
官辞不气反笑,玄烨看人的眼光还不错,虽然比起淮尘还差了些,倒也算是够看了。洵尧吧,修为在这届小神官中可以算是上名列前茅了,成钰稍稍逊色一点,也无伤大雅,敏锐力还挺强,通过细枝末节,发现了不少。
淮尘曾经和他说过的“让后辈磨练”的话真还被他记在了心里。
官辞想了下事情的缘由发展,总结出了一句话:“有东西跟着,等。”
成钰:“.....”
前辈,看在我说了这么多话的份上,咱们不能多说点字吗。
转而,去求助淮尘。
是点慧根的都能看出来,这两人关系非同寻常,都说官辞本人最喜欢独来独往,从来不屑与人交谈,可就最近观察来看,官辞绝对对“怀鹤”青眼有加。他猜不出“怀鹤”到底是什么来头,至少能够猜出“怀鹤”绝对不是他口中“一个小小的散神官”的样子。
也就洵尧没慧根,连自己的事都想不明白。
“这点小事,不用这么庄重。”淮尘换上轻松的语气,算着时间说道:“白杨村开始就已经有东西跟上我们了。”
“什么。”洵尧和椿异口同声喊出来。
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那东西跟着我们一路去了钱塘,来了川鸣,进了山洞,如果没有猜错,白杨村祟源的失控和竺烟的失控皆是源自于他,而他,应该还在这里,幻境真正的主人。”
只有真正的主人才会来去自如,拨动时间,一切才能说得通。
成钰不解:“那这东西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祟源怀恨在心是常有的事情,可不代表他们傻,白杨村在场五个人里,怎么看官辞和“怀鹤”都不是最弱的那个,跟着他们干嘛,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当然是为了让我们死啊。”淮尘轻描淡写道,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椿可一点都听不得这个字,急到抓住官辞的手臂:“死?找你的?”
官辞:“嗯。”
“嗯什么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行,你不能在这里等他来。”椿真是怕了,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是随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