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自知理亏,由着她骂了几句,青宛气不可遏,转身从假山洞里跑出来,转过拐角时,却瞥见他的亲随长吉正在假山后头蹲着,看上去似乎在放风。
她愣住脚步。
长吉嘴里正叼着一根干草在嚼,听到动静下意识顺声望去,见到来人,他蹭的一下就站起了身,尴尬的唤了一句,“二、二小姐......”
青宛抿唇未应他,想到他一直待在这里,甚至有可能将方才洞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一时愈发难堪,只觉再没脸见人,连忙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了。
长吉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下,见魏璋后脚神清气爽地从洞里走出来,忙不迭就跑到跟前伺候,“爷,二小姐好像生气了,脸色不太好看呢。”
魏璋瞥他一眼,“多嘴。”说着,朝前面的小路走了。
长吉噤了声,看着主子的背影,想了想刚才的事。
适才大爷和二姑娘差点就被大小姐和三小姐发现了,还好他机智,丢了猫出去引开了她们。
可想到方才从洞里发出的奇怪动静,他脸儿又红了红……
却说沈砚离开前,出于礼节,特地去拜别了魏夫人,魏夫人细细问了话,观他言语之中对青宛无不满意,心下有了底。没过两日,又邀了他上门,并让他将家中老母也一并带来说说话,长辈之间顺道讨论一下亲事。
沈砚自无不可,当日便携母上门拜访,沈母见了青宛,一个劲儿的夸青宛长得标志,又说她温婉可人,恨不得当日便让儿子将她娶进门来。
沈父早已去世,沈砚家中只有沈母一个长辈,婚事自然由她做主,魏夫人见她满意,当日便同她商定了婚事。
沈母年轻时便守了寡,为将沈砚拉扯大吃了不少苦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够金榜题名,娶上一门好亲事。
青宛虽说名声不好,可对于他们母子二人来说还是高攀了,若娶了她,和魏家结了姻亲,对儿子未来官场上定然有诸多助益,更何况姑娘还貌若天仙,看着脾性儿也好,她岂有不满意之理?
当日两家便一拍即合,商定好了沈家过两日便上门来提亲,年前就将婚事办好。
到了夕阳西下,魏夫人送客,母子俩乐呵呵的离府。
刚出府门,就碰到魏璋下值骑马回来,母子俩又赶忙整理仪容,上前拜见。
魏璋一身黑衣,气度沉稳,嗓音低沉浑厚,眉眼间自带威严高贵,沈母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第一次见这样的大人物,不觉有些紧张。
沈砚察觉到母亲的不自在,殷勤寒暄了几句便同魏璋作揖告了别。
待人慢慢走远,魏璋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
却说魏夫人终于可以将人早早打发出去,自觉心里梗着的一根刺被拔去,心情都瞬间舒畅了不少。
然而,这好心情却仅仅只维持了不到两天。
这究竟是何缘故?
原来,到了提亲当日,沈家母子却迟迟没有上门。
她心生不悦,派下人前去沈家查看究竟怎么回事,下人一通往返,带回的话却惊人,原是寄住在沈砚家的一个远房表妹跳河寻死,沈砚刚把她救上岸,眼下正忙着请大夫照顾她,一时没空上门提亲了。
这便罢了,过了几日,沈砚登门谢罪,下人前去禀告,此时魏夫人正坐在前厅喝茶,闻言面色不悦地让下人请他进来。
待人进屋,魏夫人还未出口问责,却是先愣住了。
只见沈砚站在那,整个人看上去形销骨立,面容憔悴,和前几日那个精神饱满,挺拔俊秀的少年郎分明判若两人。
此次上门,沈砚先是为前几日未能守约之事告了罪,随后又道自己家境贫寒,不堪与魏家的女儿匹配,两家先前商议的亲事作废,望其恕罪。
魏夫人听言颇为恼怒,气得拍案而起,沈砚一惊,怕得罪贵人,又是作揖告罪又是磕头的,然魏夫人哪能容许被人这般戏耍,便扬言要让下人打他三十大板出出气。
沈砚这副瘦弱的身子板,哪还经得起被打,顿时吓得肝胆俱颤,不得已之下,才详细道出了缘由。
原来,沈母有一自幼关系要好、远嫁在外地的堂妹,两年前,那堂妹和堂妹夫路遇山匪,不慎被砍伤去世,只留下一个十三岁的女儿孤苦无依。
那小娘子名唤林曼柔,依着母亲临终前的嘱咐前往长安来投靠沈母,沈母怜惜这个外甥女,便将她留了下来,一直当作亲生女儿般照看,又嘱咐自己儿子平日也帮忙着多多照顾表妹。
两个少年男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整日同处一个屋檐下,难免春心荡漾。
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两人渐渐互生情愫,甚至偷尝了禁果。
某夜,两人又一次趁着沈母睡着了私会,偷偷睡到了一起,却不曾想当夜沈母起夜,醒来听到了动静,一时疑心,出了房门查看,就听见那声音是从外甥女屋子里传来的。
走进细听后,竟听得屋子里传来一阵女子娇吟和男子粗喘的声音。
沈母大惊,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夜半闯入外甥女闺房轻薄了她,连忙拿来木棍踢开门,却没想到床上的赤身男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沈砚!
且她进去时,两人正颠鸾倒凤,意乱情迷,显然是到了极要命的时候。
沈砚没想到母亲会夜半醒来,顿时吓得一泻如注,那林曼柔见姨母进来,也被吓得急急拿被掩住身子。
女孩儿脸皮薄,身世又可怜,沈母不好说她,便叫沈砚在沈父的牌位面前跪下,狠狠责打了一通。
林曼柔心中羞愧,站在一旁掩面而泣,见沈母拿了鞭条,当真下了狠手,便连忙上前去拦,一时之间又是哭又是求情。
正是打在表哥身,疼在表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