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梅曾说过自己是从穷山沟里出来的孩子。
这话还真是没有任何的夸张,当陈秋和站在桂州省蓝祥市阜新镇李家寨组时,脸上的表情是相当沉重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现在的新中国还有这样贫苦的地方。
崎岖的山路。
破败的房屋,以及一双双警惕的眼睛。
陈秋和深吸一口气,拎着行礼,开口询问起来:“大爷,请问李小梅……不,李小凤家怎么走?”
坐在村口树下的老头,本来就很警惕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警惕起来,他摇着脑袋说:“没有这个人,你找错地方了。”
陈秋和的直觉告诉他,这老头在撒谎。
“大爷,您别误会,我是小凤的上司……”陈秋和十分熟练地递了根烟过去,并露出笑脸道:“那孩子说请假回家,但现在却一去不复返,若是再联系不到人我就只能报警了。”
听见报警两个字,老头明显的有了些紧张,果然下一秒,他就说出了一句让陈秋和的心脏沉落谷底的话:“你找不到人的,李小凤死了。”
死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一个活泼可爱,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小姑娘,你说死就死了?
“大爷,您怕是听错了。我说的是李小凤不是李小凤的奶奶。”
大爷摆摆手,他告诉陈秋和,李小凤已经死的透透的,现在尸体都入土了,就葬在后山的沟沟里:“年轻人,听老汉一句劝,趁早离开这。”
陈秋和脸色肃然:“她是怎么死的?”
“发了疯,自己从山上滚下来,摔死的。”
三个小时后,当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下去的时候,陈秋和出现在了一个尚算新鲜的坟包前,没有墓碑,没有任何的祭拜用品,就那么光秃秃的一个黄土包子。
“活人见人,死要见尸……你能帮我一把吗?”
站在肩膀上的美丽小鸟闻言,立刻挥动了一下自己稚嫩的翅尖。下一秒,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等到陈秋和踉踉跄跄地稳住身体的时候,面前果然出现了一个并不算深的坑洞,然后,他就看见了小梅。
没有棺椁。
她的身上只卷了张破破烂烂的草席,可能是因为季节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她死的太惨而怨气不散的原因,李小梅的尸体腐烂的并不算太过严重,所以——陈秋和连想骗自己这不是她都不行了。
“我以为小梅顶多是被父母困在家中,不让她出来工作。”陈秋和表情悲痛:“早知如此……”他根本不会给那孩子批假。
李小梅的尸体就在不远处,陈秋和沉默良久后,居然原地躺了下去。
“小梅,若你真的再天有灵,就继续给我托个梦吧。”
说完这句话后,陈秋和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不知多久后,忽悠一下,耳边突兀地传来一道道凄厉的哭声。
白色的麻布孝衣,拥挤的小院,以及黑白的遗像,很显然,这是一场葬礼。陈秋和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李小梅,她虽不像其他人那样哭的呼天抢地,但那红肿的双眼和麻木的神情,反倒是有一种真真切切地悲恸之感。
这应该是李小梅奶奶出殡时的景象,陈秋和心想:起码这个时候,小梅还活着。
画面一转,陈秋和又看见李小梅正悄悄躲着在打电话,她哭着说:“老板,我想你,想老板娘,想九儿,想王大爷,想食堂的刘大妈,想黄会计,想好多好多的同事,老板,我真的好想立刻就回去啊!”
陈秋和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打电话,但那个时候的陈秋和不知道的是,在打完这个电话的不久后,李小梅就被父母单独叫过去谈话了。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爸给你寻了个门好亲事,李国福家的独子李狗旺相中你了,愿意出二十万彩礼娶你过门。”
李小梅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勉强说道:“爸,奶刚死。现在就谈我的婚事不合适吧,再说,那李狗旺就是个臭无赖、小时候没少欺负我,八岁那年,他把我推进河里取乐的事情,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还提起来做甚。”李父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他这个人惯会窝里横,在村里面唯唯诺诺地跟个孙子似的,在女儿面前却常常重拳出击,一副说一不二的当家人架势。
“李狗旺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我是你爸,你这次就得听我的。”
一旁的李母也在旁边帮腔道:“凤啊,你虽然长得不错,但腿脚有毛病,要不是个大学生,对方也不一定能看上你,这门婚事,真的很不错,爸妈不会害你的,你就应了吧!”
李小梅听到这里,整个人已经完全被激怒了:“做梦,现在是新中国,不是旧社会,我要是不想嫁,谁都别想勉强我。”再之后,就是一连串的对骂和训斥。可最终,势单力薄的李小梅被没收了手机与一切行礼,反锁在了房间中。
陈秋和就像是个幽灵般,眼神沉静地看着这一幕幕令人痛心的画面。
李小梅被关了好久,父母怕她跑了,每天也不给食物,就那么饿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