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晏困惑地看着林北柔,这样单纯困惑的表情,和平时的魏瑕发生了重叠。
他能感觉到林北柔现在的情绪是极度的尴尬和羞耻,还把脸埋下去,眼皮也耷拉下去,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以前林北柔在这些事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羞过,这些复杂汹涌的情绪中,还带着真实的抗拒。
这种抗拒让司空晏的心情很不好,一股戾气从胸口升起,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发泄出来,林本柔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要去做。
司空晏再度低头,灼吻上了林北柔的嘴角,落下来像花瓣一样轻,顷刻间却重重的碾压,尽管司空宴的少年模样,比同年纪看起来要成熟很多,林北柔还是吓得全身炸起鸡皮疙瘩,根本接受不了。
如果她是生在古代的一个女孩子,现在也是十五岁的及笄之年,说不定就接受了。
现在她真的做不到啊。
有些事想是一回事,真正发生的时候,人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底线比自己想象的高。
林北柔根本不可能避开司空晏,情急之下,她费力腾出双手,主动抱住了司空晏的脖子,非常猛烈地给了司空晏一个头槌。
“邦”一声闷响,林北柔脑壳嗡嗡疼,这祖宗脑瓜子是什么做的?
虽然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九百,好歹总算让司空晏停下来了。
就算被林北柔来了个头锤,司空晏眉心都没出现红印,反倒是林北柔,额头痛的要死。
祖宗的语气阴沉到了一个恐怖低压的地步:“你现在就要这么跟我生分?你……难道是在为谁守身如玉?”
他本来就疑心,林北柔的举动,更印证了他的疑心,林北柔是现代人,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司空晏的参与。
她小时候是怎么过的,过得好不好?长大了遇到了什么样的人?哪些人让她青睐?
这些司空晏一概不知,唯一知道的就是林北柔和周阆屿高中是同桌,并且这会儿他还想了起来,林北柔跟周阆屿表白过。
林北柔看见司空晏的表情变化,一下子频率同步也想起了这件事,危机降临感拉满。
司空晏脸上出现了微笑:“所以,你是在为周阆屿守身吗?”
他一边问,一边冷漠无情地挤进了林北柔膝盖之间,张开的五指用力压住了林北柔膝盖内侧,指尖陷进肉中,让林北柔不能动弹。
之前从小团子变成少年,当下衣服就破开了,直接被他三下五除二扔到了地上,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司空晏都是真空趴在林北柔身上,林北柔和他之间只隔了一层林北柔自己的睡衣。
林北柔惊恐万状:“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全部都可以解释,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他!”
司空晏眼帘半阖,睫毛垂落的样子十分柔和:“我听着呢,你为什么要跟他表白?”
林北柔非常老实地说:“我不知道,可能就是青春期突如其来的脑子一抽。”
她再三解释加保证真的没有对周阆屿心动过,司空晏似乎是信了,又似乎不置可否。
祖宗还是一脸淡淡的,眼睛深处又透出莫测的阴寒:“那你当初是怎么表白的?说给我听听。”
林北柔当然不可能说给他听,否则岂不是火上浇油,因为林北柔想起来了,这三百多年她自己好像都没有给司空晏表白过,都是祖宗,说什么她就跟着做,非常跟班咸鱼,祖宗也没有要求她表态过。
林本柔以为司空晏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祖宗的手划到她脖子上,握住了她的喉咙和脖子:“听说做的时候适度掐这里,会让快|感变成好几倍。”
他另外一只手已经在解林北揉睡衣的扣子了。
林北柔明确感觉到祖宗没有在吓她,他是真的打算做下去。
林北柔:“我喜欢你。”
一句话说出口,空气都仿佛安静了。
司空晏慢慢抬眼望着林北柔,连眼睫的眨动都变得十分缓慢,像按了慢速键一样,语气也慢慢地问:“你说什么?”
极致的山雨欲来,全部隐藏在尾音之中。
林北柔望着司空晏,不再逃避:“不是对其他人说的,是我现在对你说的。”
顿了顿,她垂下眼皮很难堪地继续说:“重新见到你第一眼,我就想这样说了,没想到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林北柔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想阻止司空晏发疯,因此没有思考脱口而出,也正因为没有思考,都是平时绝不可能宣之于口的话。
“还有……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你愿意听的话,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顺着这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冲动,林北柔接着把话说完了,是那些她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说出口的。
林北柔在回来之后,每次都会忍不住想,如果被欺骗的是她,她会怎么想呢?
林北柔觉得司空宴晏的道心本相并没有对她动心,但祖宗在日常中是真的把她当成了道侣,对她很好,好到她一度忘了现生的痛苦。
越这样想就越睡不着,良心让她无数次午夜梦醒,翻来覆去,坐起来盯着窗户发呆到天光微朦。
大学时林北柔曾经和同学一起吃饭,结果发现忘了带手机,那顿饭就朋友付了,林北柔欠了同学一百多,事后发红包还,同学不收,林北柔打算过一段时间请回去。
结果那个同学过了不久就考去其他地方了,之后断了联系,再无音讯。
林北柔每次想到那欠着的一百多块饭钱,就会难受半天。
这些鸡毛蒜皮她都耿耿于怀,更何况是对司空晏有意识的隐瞒和欺骗。
简单讲,就是渣。
道歉过于轻飘,无法抵偿发生过的事实,话说出口之后,林北柔还是感觉到一阵轻松。
“对不起,祖宗,除了现在你想做的,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林北柔老老实实干干巴巴说完了。
真正的道歉没有太多华美辞藻,都很干巴,很如鲠在喉。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人根本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说什么做什么。
也更不知道对手玩家会是什么反应。
头顶一直很安静,祖宗动作停下很久没有反应,连呼吸都微不可闻了。
林北柔抖着眼皮鼓起勇气去看祖宗是什么表情,看清后整个僵住了。
这三百多年,她从来没有在司空晏脸上看见过如此阴沉凉沁的表情,眼睛里很深很深,藏着未知慑人的光。
祖宗一般会习惯反问的,语气也会很轻柔,越轻柔就代表他情绪越差。
现在他却没有开口,只是就这样盯着林北柔,不说话。
林北柔噤若寒蝉,她不知道司空晏为什么这样,又好像知道司空晏为什么这样。
过了不知多久,司空晏嘴角轻折,终于抬起一个弧度,那绝对不能称之为一个笑容。
祖宗低声开口了:“事到如今,你怎么敢的。”
林北柔心脏重重麻痹了一下,呼吸暂停。
司空晏眼睛深处连同眼角都好像逼起血红,再一看却又什么颜色都没有,他还是像往常那样皮肤透白,眼睛深黑。
司空晏:“你怎么敢说喜欢这两个字?你离开了我,你选择舍弃了我,你不要我了,林北柔。”
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听不出一丝怨怼,就像在温柔地讲故事。
林北柔却不受控地开始轻微颤抖。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她根本不该一时冲动,就对司空晏说出这两个字,这是如今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违禁词。
司空晏轻轻的笑了。
“林北柔,众生哪怕微如蝼蚁,每一句话都自有言灵。”
“你喜欢我,想补偿我,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