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散在地上的镜子碎片,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拿到手的那一部分。
因此在我看来是果,在侯卿看来是因的事情,一直梗在我们之间。直到他再次停下脚步,我发现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客栈。
客栈依旧很破,甚至外表比实际上要更破旧一点。我能理解,有些地方年久失修,加上店老板小二看起来都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人,他们根本无法攀上房顶或侧墙去修复斑驳的墙皮或者毁败的支柱。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搭着梯子,爬到能够到的地方,竭尽所能进行弥补。
先前在客栈外站着时,我曾见过他们维修。整个过程,大概是老板跟小二哥争执推脱到底谁上去给房顶再放些稻草,勉强先堵住顶层上的一个破洞。他们已经因为仅存一间的客房,不断被投诉漏雨,生活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虽然此处并未接待过太多客人,但相较于挑选了荒郊野地来盖客栈的店掌柜的思路跟口才来说,小二哥显然高出一筹。他以看似诚恳的长篇大论,骗到在下面扶梯子的权利。于是我看到店老板拖着较为臃肿的身体,踩着颤抖的梯子笨拙向上攀爬的图景。随即联想到像这样的高度,可能尸祖一跃就上去了。
当然作为这家店仅有的客人,我们之间这种互为彼此唯一的关系,让老板在爬上梯子前,还怀着一点不切实际的期望跟侯卿交谈。他试图让侯卿上去把洞给堵上,边说他便朝我看过来,嘿嘿一笑,说毕竟是女客人的需求。
然而他的媚眼抛给了瞎子,沉溺在自己世界中思考着的侯卿是听不到周围人再说什么的,或者说没有值得他分神的必要,即使听到了也不会有反应。
这使得老板进行了不必要的联想,他似乎想到我是这个破客栈唯一的客人,这个破客栈是我唯一的住所。而我身边穿着打扮可见生活优渥容色俊美的男宾,没有要为我付出任何行动的想法。
不会是小白脸吧?我从他脸上看出了这番推测。
可能是幽会。旁边的小二脸上出现了另一种推测。
他们随即转身,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从始至终都在商量着补洞。
事情发生在半途,挣扎着想要将稻草尽可能放得远一些的老板探出去的身子失去了平衡。他歪斜身体,离开梯子,直直下落。
我跟小二都发出了惊呼声,随后小二发出了痛呼声。
不同的是,我惊呼后的下一个动作,是看向身边的男人。他一抬眼,看到了正在发生的事情,随即又低下了头,径自做着手里的东西。
我再转回头来,是听到小二的痛呼声。他被老板压在身下,两个人哀叫连连。
我赶忙上前询问他们的情况,然后注意到侯卿远远地在看着我。
这使我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差别,这是因为生活的时代不同所导致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