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衣而眠嘛,又不是没有这样干过。
我溜到最右边的屋子,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在床上后,躺倒就睡。
在古代,夜间精神振奋总想玩点什么的坏习惯得到了解决。每天天不亮,就会被各种意外吵起来,因为实在是困,身体自发调整出闭上眼睛就昏过去的功能来补足睡眠,这也让我难以在入睡前进行诸如人生啊、社交啊之类揪心话题的思考。两眼一闭,就是睡觉。
果然,天不亮,毫无阻挡的笛声就把人吵醒了。我又不能起来把吹笛子的人痛骂一顿,只能熟练地翻身朝里,两手拦住耳朵继续睡。当然也不能睡太多,侯卿倒是不会硬把我从床上拉下去,但他总会想出些管用且新奇的法子。
之前是魔音贯耳,把人吵醒。时间久了,发现我能屈能伸,习惯了声响后,他开始在饭食上下招,倒不是说给饭里下药或者说是不给饭吃。他会根据我起床合他心意的程度,适时改变饭的类型。自从我被碗里的烤虫子吓到魂飞魄散,就再也不敢起得太晚了
被子里赖了一会儿床,我慢吞吞地推开温暖的被窝,翻身下床。不脱外衣的缺点就在这里,离开被子就会感觉寒冷。
堂屋里,侯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骨笛在他的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骨头的边缘已经被盘得油润光滑。
这笛子我曾因为他说要给我一把,说漏嘴过。当时我说我不要人骨,太瘆人了。
那时侯卿脸上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实在是太精彩了。我看他手指用力,捏得骨头嘎吱嘎吱响,然后松开,似乎对我表示一种无奈。
最后,这个学笛子不超过一个月的人,老神道道:“人骨易折,骨间薄弱,于音质有损。”
他这话表达出这样一种思路,那就是不是他不敢用人骨,只是要追求卓越,自然要用音色效果更好的骨头。绝对不是他不敢用或者不会用。
我连连点头,表示被他敷衍到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结果侯卿抽出笛子,就来扯我的手,非要让我自己看看到底是什么。我拿着被他打磨的圆润的笛子,自从他解释这非人骨之后,那种嫌恶感减轻很多。最终让我以较为客观的态度打量手中的这支骨笛,细看笛身并不直,笛孔的大小与彼此间的距离也不尽相同。在我琢磨笛子的时候,身畔的侯卿还在引经据典叨叨贾湖骨笛的由来,啰嗦到后来终于揭晓了他用的是玄鹤的尺骨。
都不用看我迷茫的表情,博闻强识的读书人拿手敲敲我的小臂。我恍然大悟,开始想像鹤的小臂会是什么样子。
“等等,鹤骨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手,你不会从很久以前就谋划着要学笛子了吧?”
侯卿把笛子缚回腰间,朗声道:“阵前杀人无形,何等有品。”
“你以前不是跟蚩离拜把子吗?那个时候怎么不学?”
“娆疆虫蛊之绝技,藏于十二峒。蚩兄曾发誓,绝不将蛊术外传。然在下要学习,自然要学最好的。恰好我,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