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霁见她意识还算清醒、愿意解释,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她循循善诱:“你今天跟谁打电话了?”
温言欢眉头微皱,不悦道:“一个疯女人。”
“嗯?疯女人叫什么?”
温言欢努力想了想,认真道:“小温总。”
时初霁耐着性子,继续问:“我是说名字。”
“疯女人!”
不管时初霁怎么问,温言欢就是重复“小温总”和“疯女人”。
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只能先把人带回去了,温言欢又不配合了,在时初霁怀里使劲折腾,弄得时初霁不得不把人放下来。
气得她往人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本以为会安分不少——
温言欢红着脸,眼里泛着红,带有水雾,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说出的话却很气人:“摸我屁股,你好涩啊。”
时初霁:“……”
温言欢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她跑到吧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酒吧里面吵闹得很,说话声音稍微小一点便淹没在热闹声中,她大声喊着:“一杯鸡尾酒,要加点薄荷。”
调酒师懒懒应了声,转头吩咐正在忙的另一名调酒师。
被吩咐的调酒师低着头默默干活。
时初霁找到人的时候,温言欢跟馋狼似的眼巴巴地盯着调酒师手里的酒。
一副八百年没喝过酒的模样。
真是个酒鬼!
时初霁揪住她的耳朵,怒道:“跟我回家!”
温言欢吃痛,耳朵在别人手上也不肯妥协,她舔舔嘴唇,空出一只手抓时初霁的手腕,商量着道:“最后一杯。”
正说着,调酒师将加了薄荷的鸡尾酒递了过来。
温言欢眼睛亮亮的,轻声道谢,伸手接过,那调酒师却不肯松手。
嗯?
不放桌上也不松手?
温言欢拧着眉,抬起头,满脸不悦:“你干嘛?”
朦朦胧胧间,她隐约看见那调酒师盯着自己,一双秀气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里面隐约有水雾,那人嘴唇翕动,轻轻地喊道:“书玉姐姐?”
温言欢意识不清,注意力全在酒上面,压根听不太清,反问:“属于姐姐的?不是我点的?”
时初霁就站在她旁边,自然听得见。
书玉......这个名字她已经很少从别人口中听见了。
今日竟是遇见熟人了么?
时初霁见那调酒师眼神不对劲,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缩,心里莫名感到慌乱,她及时拍掉酒鬼的手,将人打横抱走。
车子就停在流淌里外面,保镖郑虎在外等候多时,他见着老板抱着人出来,自觉打开车门。
时初霁心里带气,直接将人丢进车,她脚刚迈进车门,身后传来呼喊声:“书玉姐姐!”
“你们放开她!你们又要做什么!”
人已经走近了,声音就在耳畔回响着。
时初霁眉微挑,倒也没急着上车,她转过身,透着酒店路边灯光打量着眼前人。
是刚刚吧台里的调酒师,身上系着流淌里的定制围裙,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装饰物,很是朴素,她系着高马尾,面容青涩稚嫩,眼神清澈却满是警惕。
她估摸着小女孩最多二十出头,不能再多了,跟她们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白书玉,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呢?
时初霁想不明白,她在打量宋辞的同时,宋辞也在打量着时初霁。
宋辞见眼前人衣着不菲,出行有豪车接送、保镖随行,她心里直打鼓,知道这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可要让她再一次看见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人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被人带走,她做不到!
她竭力压下心底的慌张,张了张嘴,坚定地说道:“你不能带走她!”
语气里带着一丝慌张,很难察觉,但时初霁听出来了。
时初霁随手关上车门,挡住女孩的视线,好笑地问道:“你认识她?”
宋辞捏紧了拳头,直愣愣地点头,说道:“我是她妹妹!”
“你,你带走她想做什么?”宋辞底气不足,更显慌乱,
时初霁望着她漆黑的眼睛,坚定的双眸里带着慌乱,她声音缓和下来:“我没听说过她有妹妹。”
“我就是她妹妹!”宋辞急红了眼,“你让我跟她说句话!”
时初霁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可以。”
若这小姑娘叫的是“温言欢”,她不会阻止她们见面;但她叫的是白书玉……
时初霁一脸凝重,温言欢现在压根不认得人,见上面了又能如何?
“凭什么不可以?你们想趁她喝醉了做什么?”宋辞上前一步,隐约显露出抢人的态度。
郑虎立刻挡住她,警告道:“小妹妹,不要胡闹。”
“那你们也不能趁她意识不清醒,就把她带走!不可以!”宋辞不肯退让,威胁道,“如果你要做这种事情,那我就报警!”
郑虎冷笑,刚要说什么,时初霁抬手示意他后退,缓声开口道:“我是她女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带她走?”
宋辞当即怔在原地,她仰着头,静静地看着眼前人,声音暗哑:“你、你是书玉姐姐的师姐吗?”
时初霁眉眼微动,诧异地点点头。
宋辞低声道:“原来你们复合了呀。”语气难掩失落。
时初霁眼眸微眯,注视着她,薄唇轻启:“留个联系方式吧。”
八年前,她们分手不到两个月,白书玉便失踪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子肯定知道什么,搞不好就是失踪那段时间认识的。
互换联系方式后,宋辞看着手里的名片,心里的震惊久久无法平息。
上大学前没手机,村里也没网;上大学后,她忙着兼职,平时也不怎么上网,但时庭她是知道的、时初霁她也知道,家里很多电器都是时庭旗下的产品......书玉姐姐的女朋友居然就是时初霁,这么厉害的人哪里是她一个贫穷山区的师范生可以比得了的......
宋辞难掩失落,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请求道:“时总,我想跟书玉姐姐说句话,就说几句话。”
时初霁迟疑着,回头望一眼,被吓了一跳。
那醉鬼整张脸紧贴在车窗上,瞪着两个大眼睛,面容都被压扁了。
时初霁揉揉眉心,无奈道:“她醉了,我先问问她。”
反正温言欢醉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从另一边上了车,温言欢当即扑了过来,哼哼唧唧道:“你扔我,你好凶。”
时初霁伸手搂过她,将人抱在怀里,又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道:“你安分点。”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消了点,温言欢这次有痛感了,她反手在后,使劲揉了揉屁股,面容委屈巴巴的,嘴里却忍不住讨打:“资本家,你居然打我?不过你没吃饭吗?下手这么轻。”
时初霁:“……”
一时间她都忘了要说什么,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几年,你莫不是开发了什么癖好?”
温言欢摇摇头,直起身来,又跪在座椅上,将头埋在时初霁脖子里舔了舔,闷闷道:“我想要你打我。”
脖子上的热气一阵一阵的,时初霁被舔得浑身发痒,身子抖了抖,心脏乱跳,她忍不住问道:“今晚,还可以碰你吗?”
温言欢松开她,一脸期许地问:“那你可以打我嘛?”
车内灯光昏暗,时初霁默默看着她,见她眼底满是期待后,她沉默了。
过了会儿,她缓过来,商量着问道:“外面有个人要见你,你随口打发她几句,我就......打你。”语气迟疑不定,时初霁想不明白,打人什么时候变成奖励了......?
温言欢没觉得不妥,使劲地点头:“好!”
看上去很乖很听话。
时初霁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把人摁住,狠揍一顿,泄泄怒火。
时初霁柔声说道:“那你先坐好。”
温言欢从她身上下来,乖乖坐在座椅上。
她降下车窗,宋辞立马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唤道:“书玉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温言欢瞪大眼睛,假装看一眼又用手把眼皮子撑开,眼珠子大大的,她好似很认真地看了看,摇头道:“不认识!”
“资本家,关窗!”温言欢反身,趴在时初霁大腿上,催促道:“你快来~”
宋辞还在窗边,不死心道:“书玉姐姐,我是......”
她艰难地开口,说出自己厌恶了二十年的名字:“我是宋招娣啊......”
温言欢趴在时初霁腿上没反应。
时初霁神情微顿,望着她,温声道:“她醉了,我先带她回去。”
话落,再无人搭理宋辞,车窗缓缓升起。
温言欢催促着:“快,你快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