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反应过来,想着师父定是为了救芍药受了伤,后脚便跟上了柳承意。但还是被柳承意以山路凶险为由给拒绝了。
柳承意再次远离他时,他也不知道脚步怎么又跟了上去。
“柳郎君,”他冷得瑟瑟发抖,“你说转世之后的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柳承意原有不耐,但却为他这句话停了匆匆疾步。
孟小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来的,他就是很想很想很想知道。他神情恍惚,期待着柳承意的答案。柳承意虽是人,但不是普通人,神仙妖魔鬼怪之事,他懂得也多,他的话是有说服力的。
然,柳承意立身原处,久久没有说话。
孟小鱼快放弃时,他说:“不是!”说完便远去了。
不是!
这两个字是他期待的。
他虽是一介凡躯,但来武镜城也经历了不少事。
暮音总爱揪着他不放?甚至叫过他另一个名字。
未书魂境中,海棠分明是哭着向他下跪了的,但却让他不要将此事告诉师父。
而芍药明明是师叔,却只让叫她名字。
再说百花仙子,竹林、河边,她似乎总是想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还有师父的师祖——元敖老祖竟也让他叫师父。
......
一切的一切,他以前似乎都没有认真想过,如今联系在一起,让他不觉心惊。
灵生的话,可能是真的!
是师父的师父啊!
师父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
毕竟柳郎君也说了,转世后的人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就如贺郎君不是骁勇善战的濮阳将军,荤九也不是通敌叛国的己烊!
“不是......”
他大笑几声,反复念着这两个字。
他在雪地里站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折返回去。
房中,虞堇堇安静地躺在榻上,芍药候在旁边,而灵生也守着芍药。
他见燃着炭火添了新的,也没有进屋,只是坐在屋檐下。旁侧的房间静静的,昏暗的光色中,他瞥见了一角蓝衣,也是一个心事重重孤单落寞的人!
“外头冷,你怎么不进去?”屈福在他旁边坐下。
孟小鱼笑了笑:“福叔不也没进去吗?”
“屋子共两间,你说我该去哪间?”屈福苦笑,“哎,人活得越久,这世上的稀奇事就知道得越多!想不到啊!花草牛羊都能变成人,天地精气也能生出灵......”
说到这,孟小鱼忽而想到什么,问:“福叔,一千五百年前,您曾在天蝉山放过牛对吗?”
屈福点点头:“不出意外,它应该也成了赤灵妖。但天蝉山两次遭劫,死了很多妖,可能......”
“您可有给他戴过一个鼻环,银色。”
“有啊,那时牛都得戴一个。”
孟小鱼想了想:“如意锁,上面有一个字,是您的名字,我看不懂,但牛叔说它叫福。”
“对对对,我以前大字不识一个,那字还是别人教我认的!”屈福脑袋摆了摆,“难不成......你见过?”
孟小鱼激动得用力点头:“是玄灵楼的牛叔,他也在找您。”
“玄灵楼?我和将军去过,当时里面只有一个姑娘,她只说仙子不在,也不知道什么芍药。”
“你们真去过玄灵楼!那就是错过了......不过牛叔送赤菟姐回天蝉山去了,算着日子应该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就能见到他了。”
屈福爽朗一笑,用力点头:“你说,那牛变了人,是什么样子啊!我怕都认不出了。哈哈哈......”
“怎不知道,武镜城竟是一块宝地!小子,你真是我的福星呐!不仅让我找到了芍药和将军,还让我把牛也找见了。”
“将军?”孟小鱼眼神忽而凝滞,“福叔说的是贺郎君?”
“嗯,他才是将军的转世啊!”
“但他只是转世啊!并不是真正的濮阳将军......”
屈福嗤笑:“转世如何就不是将军了?在我这,他就是将军!”
“不是!”孟小鱼突然说,声音固执又倔强。
屈福也不和他分辩,去屋拿了篮子,准备下山一趟。
“怕是还得住上几日,我去找些吃食。”
屈福走后,孟小鱼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濮阳将军死了,他的转世就是贺郎君啊!
只是一千五百年前他叫濮阳笙,一千五百年后他叫贺止行而已!
只是时境不同了,若贺郎君出生在武将世家,也身处乱世,他未必不能如濮阳将军一样,成为一代名将!
所以转世的人也是原来的那个人!
孟小鱼抱着膝盖,就这么坐到了子夜。
不久,他听见了外头草丛里有声音,便想着可能是柳承意回来了,他想跑过去,可腿上酸麻得很,只能在原地缓缓。
这时,发声的那处走出一个人来,矮矮的,不是柳承意,但也不像屈福。
像是......小宝?
“小鱼哥哥~”小宝几步跑过来,望着他。
孟小鱼自是惊讶,连他都不知道这地方具体在哪儿,小宝怎一个人在这时候跑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小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右眼珠霎时转红,如血一般。他抽出袖中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孟小鱼,“来杀你们的!”
孟小鱼肚子正中一刀,见小宝如血瞳眸才反应过来人不对劲。他握着被鲜血濡染的匕首,朝里大喊:“师父......芍药快走......”
小宝诡笑:“今日,谁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