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除了他,这世上已经不会再有人叫她阿娪了!
她的眼眸逐渐湿润,神情也变得复杂。她始终没有回头,只仰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最终,她迈着不太稳健的步子,在炎苍破碎的眼帘中走出了他的视线。
不知什么时候,炎苍身边站了一个黑衣人。
“大王这几日是在等她?”
炎苍没有说话。
黑衣人思考须臾:“她伤得貌似很严重,可要带回归墟?”
炎苍敛神,目光望远:“不必,回去吧!”
黑衣人在他的视线尽头窥见了山林深处晃动的几个人影,适才明白过来:“他们搞这么大阵仗,原来是为了她!”
而另一边,虞堇堇还没走多久就迎面撞见了一个身穿银甲的士兵。那人在看见她的那一瞬,惆怅失意的面容竟变得满面春风,朝着身后破嗓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将军,牡丹仙子在这!”
虞堇堇不知他口中的将军是谁,心里还有些后怕。正想着如何应对时,魁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把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式地检查了一番,眼含热泪地问她:“你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谁伤的?我帮你打回来。”
见是他,她也放下了戒备,急道:“我使不出法力,师兄你陪我走一趟拜雲峰吧,要快!”
魁首也没再问,抹一把眼睛,点头道:“好。”
随后,他吩咐银甲士兵带队撤离,自己则带着虞堇堇坐着一只硕大的铃铛飞向了拜雲峰。
云层上,魁首把她不在这几日发生的事给她讲了一遍。
“少冥被天帝废了一身修为,现在在天牢里关着,我师父没少折磨他,他现在是生不如死。”
“你失踪的这几日,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师祖以为你已惨遭不测,把我师父骂了一顿,之后他老人家大病了一场,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师父命我整兵一队来乌枕海寻你,三天三夜,我连你的一丝气息都没闻到。我可是藏獒啊,牡丹,你究竟去了哪儿?”
虞堇堇眼神空茫:“对不起,藏獒师兄。”
“你可不是对不起我嘛!”魁首有些委屈,“你可不知道,你那亲师兄都做了什么好事。他醒来之后一听说你人不见了,带着伤也要来找你。我劝他回去养伤,可他不仅不听劝还出手打我,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把乌枕海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你找出来!”
“他如今是上神,我也拿他没办法,就只能由着他。可哪曾想,他是真的想把乌枕海翻个底朝天啊!你见过他打少冥那一招吧?那海又被他炸了几十个窟窿……后果挺严重的,接好的经脉又断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师父又给他接好了,现在有海棠和青鸟在照顾他,快的话半年就好了。”
“为这事,我师父把我臭骂了一顿,问我明知他有伤为什么不阻止,还对我下了死令,找不到你就不准回去!”
虞堇堇仿佛失神一般怔愣着,心底却掀起了巨浪,久久不能平静。她不敢相信昔日对她苛刻严厉的大师兄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魁首瞥了她一眼,忙道:“牡丹,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就是憋得太久了,又找不到你……”
“师兄,我知道的!”
虞堇堇俯视着下方连绵起伏的山脉,低声自语着:“原来我也很重要!”
“你说什么?”魁首问她。
“师兄,再快一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师祖。”
“哦!”
到拜雲峰之后,魁首建议她换一身衣服再去,可虞堇堇等不了,问了仙童后就去了后山的松林。
松林下,石碑前,满头白发的元敖老祖一杯酒下肚,对着一块无字碑念念有词:“我天天来,你是不是都烦我了?哈哈……这要换做以前,你肯定要关我禁闭……”
“师祖!”虞堇堇跑过去,跪在他面前。
老祖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庞,手里的酒杯“砰”一声掉在地上,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可是我老眼昏花了?”
虞堇堇点头:“我是,我是牡丹,师祖,我回来了!”
老祖捏捏她的脸,仔细端量着她:“你......你你你,那个混蛋是谁?我让伏朔去收拾他。”
虞堇堇摇头,郑重道:“师祖,这些日我去了千年前,遇见了一个白发仙人,他说若要救师父,就要带着勼灵珠去南溟故地。师叔说您去过南溟,您还记得南溟的位置吗?”
听完这话,老祖眼睛撑得溜圆,表情也愈发僵硬。
“是真的!”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虞堇堇赶紧掏出勼灵珠,“这是勼灵珠,它不是在千年前就消失了吗?是师父,小时候的师父用一颗假的从黑龙手里换了,把它给了我。”
“小师父,他......他杀了一个人,说是触犯了什么禁制,然后被一个眼睛一样的东西给抓走了。”
“哦,还有,那个白发仙人说是一种叫什么溯源轮盘,小师父转了五次他转了一次,我才能去千年前,才能遇见小师父的。”
“那个......那个白发仙人是那个盘里的一缕元神,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师祖,牡丹没有骗您,这颗勼灵珠就是证据。”
听后,老祖脸上大写的不可思议,他拿着勼灵珠看了很久,目光愈发凝重。
等松林里的风吹湿了眼睛他才掀起眼皮,看向那块无名碑,干笑了几声:“琢光啊琢光,为什么不告诉我?”
“师祖?”虞堇堇纳罕。
此时,老祖眸中蓄满了眼泪,他敛了敛神,向她伸来一只颤巍巍的手:“走,我们去南溟。”
本以为这种荒诞离奇的事会耗费她大量口舌,但目前来看老祖似乎已经接纳了她的话。
她嗯嗯点头,忙把他扶起来。
“不行!”
松林下的小路上,伏朔阔步走来。
“为什么不行?”虞堇堇质问道。
伏朔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你这样子能去?怕是还没找到南溟所在就倒在半路上了!”
虞堇堇身体一僵,此话,竟让她无法反驳。她现在确实不太好,从乌枕海到拜雲峰完全是在硬撑。
这让老祖也有些犹豫了。
这时,伏朔突然跪在老祖面前:“师父,您为了师弟,散尽修为,如今大病初愈,不宜奔波。”
“以前总是师弟他在帮我,而我这个作师兄的却没为他做过什么。这一次,就让我去,我向您保证,一定把他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伏朔倏地转向无字碑,举手发誓,“我伏朔在此发誓,若不能将玄屿带回来,便辞去战神之职,永生守护南溟。”
伏朔字字铿锵,眼神也异常坚定。
老祖思忖须臾:“你走了,军中怎么办?”
“现在没有什么事能比玄屿重要!”伏朔道,“军中事务我会交给魁首。”
老祖扶他起来:“好!”
见状,虞堇堇一把夺过老祖手中的勼灵珠:“师祖,我也要去,我一定要去。”
老祖叹了一口气,对伏朔说道:“你带她去吧!我想,琢光也希望她去。”
“好。”伏朔瞥了虞堇堇一眼,这次,他没有反驳。
“但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老祖嘱咐二人,“特别是临枫和海棠。”
伏朔和虞堇堇相视一眼,自是明白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