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屿目光微落:“师兄,师父可好!”
哪知,伏朔一拳捶在他背上,如小孩般抽泣道:“你眼里还有师父,还有我这个师兄啊?”他立正身子,眼睛红了大半,“那少冥小儿本是冲着我来的,那破麋蛊也该是我受的,谁让你......”
“下次不许了啊!”他补充道。
玄屿半带轻笑道:“师兄应下战神之职,这本是我欠你的。”
“哎哎哎~”伏朔抹抹眼睛,连忙摆手,“少来!什么欠不欠的,我当时......不过是忽悠忽悠你,战神多威风啊,除了你谁不想当?”
“师父?”
旁边怔愣的虞堇堇似乎意识到什么,她缓缓抬起左手,试图去触碰玄屿的衣袖,却被伏朔忙声阻止:“丫头,这次我可没骗你,是真的!”
虞堇堇望着玄屿,泪水盈满双眼。
玄屿目光转向她,片刻,他托起她顿在空中茫然无措的手,将五指蜷往自己掌心:“牡丹~”
直到真真切切听到这两个字时,虞堇堇才肯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而这消失已久的声音仿佛是刺破云层的光,驱散了世间所有的阴霾。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心底的欢喜如潮水一般,一浪一浪,漫至脸上。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拥上去,却在踏出那一步之后被心底的一个声音所阻止。
师父!
是啊,他是师父!
玄屿深深地看着她,似乎察觉到什么,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然而二人的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伏朔就拉着玄屿往外走,迫不及待地说道:“老祖还等着你呢,走,这好消息得第一个告诉他老人家!”
玄屿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出去之前,先得去趟神庙。”
——
神庙石像前,伏朔挨着虞堇堇站在后面,玄屿手拿三支香在前祭拜,小鹿则在他肩膀的一侧默默刨着前腿。祭拜之后小鹿飞至玄屿伸出的手掌之上,自断一只鹿角后玄屿便用鹿角划破掌心,将漫出的血洒向祭台上的蜡烛。
“师父!”虞堇堇想上去查看情况。伏朔一手揽下她:“别冲动,你师父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
话音方落,却见神女像后出现一个墓穴,一簇簇洛珈花在一方刻有蓝色鹿角的水晶棺外接连绽放。
伏朔眨眨眼睛:“难怪我找遍了也没找到,原来神女墓在这儿!”
“神女墓?”虞堇堇有些不解。在她的认知里,松林下老祖时常与之对饮的无名墓才是神女墓,只因天庭禁令不得提起神女,老祖才为神女简单立了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以念故人。若神女墓在这,那松林下的无名墓主人是谁?
玄屿走至墓穴前,如抚珍宝般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鹿角。
“师……师弟,这不好吧!”伏朔伸出的手都在发颤,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要开棺验尸,他很难不往这方面想,“人死了讲究一个入土为安,神也差不多,何况,那……那是你母亲!”
然而,在他说完之前玄屿已经打开了棺盖。
“啊!!!”
伏朔大叫一声,急忙合上双手:“玄屿才复生不久,脑子还不太清醒,神女勿怪,勿怪啊~”
虞堇堇神情一滞,略带嘲讽道:“我师父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
伏朔一时哑口。
与此同时,水晶棺里飞出许多蓝色花瓣,此处无风,它们却能以水晶棺为源,向四处飘散。像一片片蓝色染料,经过之处,洛珈花由浅入深,白色换成了蓝色。
小鹿为此兴奋,踏着下落的花瓣,在空中飞驰狂奔。
不久,南溟苍白的底色便落了彩,如换了副天地。
“这是?”伏朔看得有点懵。
玄屿目光深远:“洛珈花本为蓝色,因神女逝去,它们便褪了本色以人间的方式来祭奠她。还其本色,山川复蓝,是神女的旨意。”
刚一说完,卯劲儿飞回来的小鹿狠狠点了点头。
“所以这不是神女墓?”虞堇堇轻言问道。
“是!”玄屿望着满山的洛珈花,嗓音里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沉重,“南溟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她!”
闻言,伏朔和虞堇堇也明白了。
神女无墓!
“发生了什么?”感惜的同时,虞堇堇不由开口。
伏朔却立马给她使眼色,扬声道:“没事儿问这个做什么?老祖和我都问不出的事儿,能给你说?”
虞堇堇知道不该,此事涉及到天庭禁令,问了师父也不会说。但那句话也只是当时她的一个想法,只不过嘴快,跑出来了而已。
但没想到的是,玄屿竟松了口。
他慢慢收回目光,眼眸变得深沉:“当年南溟族势衰,族人被北雳人诱骗,助其找到了南溟入口。之后北雳率军强占南溟,神女为此求请天帝,天帝率兵施援。两军交战,北雳虽损失惨重但他们却毫无畏惧,为了夺取勼灵珠,他们给天兵下了一种能麻痹心志的邪蛊,让天兵及南溟族人自相残杀。”
“果如老祖所想。”伏朔显然比虞堇堇还要好奇,也管不得什么禁令了,忙问,“然后呢?”
被他挡在身后的虞堇堇深刻地怀疑他刚刚说给自己的那番话带了一定的目的,意在借她之口问一个他一直都没能问明白的问题。
“天帝也中了邪蛊,天剑之下,生灵涂炭。神女也中了剑,因琢光及时相救才保下一命。”
“琢光?真神琢光?”伏朔眼前一亮,“我只知道......当初是他将刚出生的你托付给老祖的。”
虞堇堇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在听到“琢光”两个字后完全停滞,只怔怔地望着玄屿,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