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在哪儿?”临枫问。
极白之灵摇头:“我刚好似听见过她的声音……”
听罢,临枫将它按入自己衣襟,在殿中搜寻起来。
殿中分外安静,但隔壁倒塌殿宇中混杂的尖锐人声却很刺耳,临枫却似什么也没听到,一门心思地在殿中搜寻。
这里看守的人并不多,他用拳掌一一击晕。当看到那副被刀划过的巨大金翅凤凰画像时,他脸色登时一沉,随后催动剑气,在画上写了“少冥之颜,厚比三界”几个大字。
一气写完,摇身去了内殿。
内殿是少冥的寝居,黑压压的并不亮堂。但他一眼便注意到了轻透的帐纱后坐着一个人。
观其身形,有几分似牡丹。
脚步快过思绪,他撩开眼前的层层障碍,来到了床榻前。
“牡丹~”
表情一瞬凝滞,他缓慢蹲下身,抬着下巴望着那端坐在上淡漠的面庞,身体似僵住了一般。
“他......他对你做了什么?”
“你是谁?”
牡丹的声音和她此刻的神情出奇地一致,没有任何感情。
临枫的视线扫过她的腰身,最后定格在她毫无波澜的脸上:“我是你的师兄……”
“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我不认识你!”牡丹脑袋微垂,向他看去的目光空洞无神,“尊上让我在这等他,不能跟陌生人走。”
陌生人?
临枫不觉痛心,倏忽沉下头去,抓住她的手:“......必须回去!”
牡丹笨拙地推开他:“不行的,尊上说一会儿会回来看我和孩子的!”
即便知道这些话不会是牡丹的本意,但临枫的手还是不受控地抖了抖。
没了记忆,很容易被人误导,少冥将她驯得很温和。
可以前的牡丹不是这样的,她乖戾、桀骜、不服输,除了师父芍药,她几乎不服任何人。
而他自己,五百年都未能将她调教成自己满意的样子。
而今,她却没了脾气,也没了感情。
他生气、愤怒,更是懊悔。若能回到从前,他一定不会对假牡丹刀剑相向。
是他,亲手毁了牡丹的记忆啊!
他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牡丹,对不起!”
话声落下,他一手微扬,牡丹兀地失去意识。
也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诧异的声音。
“竟然是你!”
似乎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听来含混,鼻音很重。
当年,临枫砍下永夜的手来堵这张嘴,这声音最是熟悉不过。
躬起的身躯缓缓挺立,他右手成拳,一把长剑斜飞而下。
永夜声音藏笑:“比起你师父,我更希望是你!”
临枫身子一转,伴随着一阵清晰的“呲呲”声,触地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银白色长弧。
“我只恨之前没能杀了你!”
永夜瞅了一眼榻上的人,不屑的目光又回落在他身上:“可惜,你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说完,永夜退至一侧,原站定的位置降下一团黑气,凝成一个人形。
“少冥!”
临枫咬牙,握紧了手中长剑。
“所以方才那个莲藕人是你的杰作?”少冥垂眸,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左手背上一颗豆大的血红印,“你很聪明,知道把我激怒,借我之力,毁我水月殿,伤我族人。”
“很好!”少冥嘴角猛然一提,翻动眼皮,“勇气可嘉!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新娘不是牡丹的?”
临枫神色冷峻,似乎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单单侧头看了一眼牡丹。
“不应该啊!她是本尊亲自照着牡丹的身量选出来的……但你确实炸了水月殿,这只能说明你看出了她不是牡丹……”
“如何看出来的?”
少冥耐心地做了一番猜测,视线延长到床榻上的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过来。
“难道?”他意外笑了笑,“你知道牡丹怀了孩子?”
“你闭嘴!”临枫喝道。
少冥却来了兴致:“那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我的!”
他朗声大笑,笑声好不得意,仿佛很解气很痛快。
此时,临枫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我杀了你!”
冰霜一样的眸子狠狠盯着少冥,他握剑的手攒力一挥。只见一道锋利的亮光朝对面跑了去,紧接着又划出了第二道。
剑气如练,横贯长空,引得四壁震响,瓦砾如雨而落,竟将大殿生生分成了两半。
待惊天的巨响安静下来,少冥和永夜正站在与他隔了两道长长地沟的对面。
那里还挂着幅被砍去一半的画,其上,“少冥之颜,厚比三界”几个大字跃然于眼。
此刻的少冥脸上已看不出是何种情绪,但护佑他的永夜却是气急,厉声吼骂临枫不知所谓,一心找死。他想要回击,动身时却被少冥拦下。
“教训你还用不着本尊出手!本来今日的婚礼是特地为玄屿准备的,无奈他宁当缩头乌龟也不肯来,那么本尊就勉为其难地赏给你吧!”
少冥说完,右手轻轻扬起,揉出一小团黑气,蹦往空中。
临枫望着那团朝自己奔来的黑气,眸中似有无数剑光闪过。只是,不等他出手,一支快如闪电的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冰魄箭穿透黑气,深深地刺在了临近少冥的屏风上。
黑气消散的同时,冰魄箭也消失了,屏风上只留下一段嵌进箭洞的虎皮。
少冥将其一把撕下,见上面还写着行小字。
“我在虎啸营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