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沉入了休眠的世界,它望着海面倒映出自己的面容,那双本该冷漠危险的眼眸里正透着虚伪的善意。
因为寄体过于弱小,这几年来它的行动处处受限,这种日子仿佛回到了它还是斯卡蒂的时候。
一出生就背负着不同寻常的血脉,它被训练成一位深海猎人,它的血会招致不祥之物,因而它总是尽可能地远离所爱之人。
这样的记忆时不时浮现出来,就像它在揍敌客的处境,多么微妙而可笑的境遇,它却沉湎于此呆了这么久。
然而,梦境终究会破裂,血缘的诅咒无论是揍敌客还是海嗣,没有一方能逃脱。
它就站在这个只有它的路口,周围一片漆黑却有三条纯白的岔路通往不同的地方。
斯卡蒂望向左边。
席巴站在远处,眸中是慈父般的爱意:“你是我们的女儿。”
斯卡蒂望向右边。
总是带着兜帽的那位博士伸出手:“你是斯卡蒂,是深海猎人。”
深海猎人。
那时候的它有着一起并肩而行的伙伴,那段危险而深刻的回忆,至今它都能感觉到血脉的沸腾。
是了,血脉沸腾——
“呵呵。”银发顺着脸廓滑向一侧,它的睫毛优雅舒张,嘴唇缓缓张开,如野兽般可怖的尖锐齿锋露出。
它按耐着兴奋,抱住自己颤抖的身躯。
斯卡蒂最后还是走向了最前方的路,那个在深海中闪烁的神座。
那才是祂的归宿,祂的起源,那沸腾不止充满战意的兽血才是祂本来的模样。
这也是斯卡蒂无法拒绝祂的原因,它们在根源上就是一体的,只是选择了不同的形态。
斯卡蒂是人,伊莎玛拉是兽,人会被兽性俘虏,兽却无需为人性负责。
灭亡的日落时分,斯卡蒂坐在伊比利亚的岸边,浪花卷过它的脚趾,身后是一座鱼骨亡骸之城。这座城市有过荣耀的历史,在大静谧之后却只留下了一片狼藉,那是它们践踏下的战果。
它捧起细沙、砾石和碎尘,几千年前它们还是城市的一部分,现在却也只能随风而逝,和建造它们的人一起湮没。
文明总是如此轻易就被摧折,无论是哪个世界,哪个种族,自然永远残酷而生物总是疲于生存。
祂没办法代表整个族群,它们得慢慢跟上祂的脚步,祂决定让它们自行进化,而祂则选择迟一步踏上神座。
“下一次醒来,我会彻底变成伊莎玛拉。”斯卡蒂走进海中,带着一丝怀念再度回眸眼前的世界。
届时,祂会手握战意,将这片大陆攻破。
怀着这样的心情,关于斯卡蒂的记忆彻底沉入海底,只留下名为伊莎玛拉的意志,等待大群的唤醒。
————
三个月后,浊心失踪的消息登上了南方大陆报纸的首页,在整个世界范围都引起了一次小轰动。心教会堂的墙都被刷成白色以示悲哀,教徒每周都在礼拜天聚集,传言他们在这天通过哭泣来宣泄痛苦并将其称为【心曜日】。
这幅像是祭奠死人的模样直接引来了某位的不快,男孩就坐在教堂二楼的栏杆上,它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炫彩外衣,柔顺的碎发贴在耳畔,血色的双眸中透着一抹戏谑。
它晃荡着双腿,伸手对准讲台上传颂的牧师,地底传来异动,巨大的触手突然捅破地面横贯在牧师眼前。
“这...这是!”牧师摔倒在地,畏惧地瞪大双眼。
而后,触手们一个接一个的从地下伸出,张牙舞爪地挥动起来,肆意拆毁了大堂的讲台和墙面。
教徒们陷入混乱,牧师反应过来连忙爬到讲台下混入人群中一起往门外涌。
伊祖米克又伸出另一只手像指挥交响乐般舞动,顺着它的动作大堂的地面也凹陷下去,深蓝且带着黑斑的触手从里面探出。
“住手吧,伊祖米克。”一个声音从身后叫停它。
伊祖米克疑惑地回头,随即笑道:“是你呀。”
它的笑容明媚而危险,让米提诺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和斯卡蒂不同,伊祖米克像是个被娇纵着宠大的孩子,它的一言一行都无理可解,只是顺应本心。
而这样一个多变的海嗣,它唯一的核心就是伊莎玛拉,这就是米提诺能把它钓出来的原因。
“虽然我不太喜欢你这种方式,不过你要是有姐姐的消息我就可以原谅你哦。”伊祖米克从栏杆上蹦下来,轻松踱步到米提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