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知的流逝。
时间,空间,生命。抬手间所能触碰到的星云和宇宙皆是如此。
斯卡蒂重新注视这片星空,和无数年前的泰拉并无不同,它却永远丧失了那份最初的感动。
它的耳边传来同胞的杂音,少年用稚嫩干涩的嗓音问道:“...我听说伊祖米克大人沉睡了。”
福音坐在床沿边,他紧张地等待着斯卡蒂的回复,直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应答响起。
“我知道您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我想告诉您,我看到了关于我们的预言。”
“......”斯卡蒂没有回应,它对预言并不好奇,只是唤醒了些许熟悉的亲切感,像是从旧人口中再度听到某个名字。
“一道黑色的伤口自上而下撕裂了画面,有人将我们劈开,但我看不清它们。”
福音的左手顺势扶上眼尾,他在梦中努力地试图睁大双眼看清对方,然而这都是徒劳。
眼睛无法对抗黑暗,尤其是至深的,来自宇宙另一端的黑暗。
“...伊莎玛拉大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斯卡蒂摘下海边盛开的白花,即便斩断根系,它们仍然能摇晃脑袋。拨开层叠在外的白叶,内蕊幽蓝中空,圆形内周有用于食肉的尖刺。
它将花朵的枝干缠绕在秋千的两边,枝干很快汲取营养生长在此,它们一朵朵向上排列直到最顶端也容不下。
斯卡蒂将上方繁殖过渡的花丢回海岸,让它们重新生长。
“你的感知很敏锐,目光也很长远。相似的问题,伊祖米克在沉睡前也问过我。”
“它的本性为此苦恼因而陷入长眠,这是自愿的结果。”
斯卡蒂爱怜地抚摸着伊祖米克编织而成的秋千。
“我的同胞,生命并非总有回应。所以很遗憾,我也许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福音垂下头,他的声线带着细微的颤抖:“那,伊祖米克大人还会醒来吗?”
“那是它的选择。”
斯卡蒂缓缓说道,它凝视着岸边重新生长的花,海风咸湿的气息扑打在花瓣。
如果它们能意识到自己的根在海中,就能觉醒真正的自我。
然而这很困难,它们生长在陆地又被二次编织,甚至其思考能力是否完善都持有疑问。
“你找回了害怕的本能,伊祖米克的沉睡让你身躯中的某个部分衰弱,那些如同药物般曾经蛊惑你的东西已经将你的灵魂改造成了难以适应过去的模样。”
“你在躁动,放松些。”
“福音,我所遇见的预言家窥视过无数生命和种族的落幕与启程,绝望总会轻易侵入他的梦境。如果你不想增添多余的疑虑,就请维持对我的信任。”
“...我明白了。”福音抿唇,“我会等待它的苏醒,在此之前,好好完成任务。”
斯卡蒂中断了联络,它享受偶尔与聪明人的对话。在这个时代里,能够抵达未来的人太少,大多更乐意成为欲望的牺牲品。
揍敌客,尼特罗,帕里斯通,金这些鼎鼎大名的人物都会随着时间洪水逝去,他们的生命形态过于老旧,却又有着异样的情怀和能量。
那股吸引它的魔力至今仍然像一道起源的诅咒般将它的思绪拉扯回久远的年代,在那片大海所诞生的第一个生命里,蕴含的究竟是谁的眼泪?
斯卡蒂沉默,它叹息。终归不是它的。
“我们该去见它了。”它的指尖扫过花朵,悲伤的感知信息顺着藤蔓流向枝条,传入祭坛内部的核心。
“生长”用微弱的能量反哺以示回应,事到如今,它只剩下本能还在为大群提供营养。
“你们总是徒留我守在未来,我看过了,也见证过了,现在我回来了。”
“我爱的人都已死去,我渴望守护的人也都悉数流逝,原野的风横穿大地回归天上,我已经许久未闻同胞的歌唱。”
“自从找回部分记忆的碎片,我肩负起更伟大的生命,可那尽头所见却非我等所愿...”
斯卡蒂停止如歌般的呢喃,让悲伤的信息从脑内褪去如同及时脱下哀愁的舞衣,它挥手将其撇开,彷若错觉。
它截下一根巴掌大食指粗的树枝,稍加思忖后用指尖在小臂划开口子,将肌肤拉扯成口袋状,面无表情地把树枝塞入其中用血液孕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