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痕和红纹倒是费了心,想着她下不来床,如今又病着,倒是变着法儿着来给她做吃食,煮了碗长寿面。
自母亲走后,宋清依便再也没吃过长寿面。
清依一瞬间有些动容,可随即一想,在这偌大的镇国府中,没有绝对的好人。
善良与心软都可能是杀死自己的利刃。
能爬上去的,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清依安安静静地将长寿面吃完,直到秋痕和红纹走出去,她才收回了目光。
人人都想往上爬。
她们没错。
眼看着天色渐晚,清依才收回了望向窗棂外的眸子,垂下的眼眸里,是难以掩藏的落寞。
也是,她不过一介婢女,怎敢劳烦二公子时时刻刻都来看她。
“在想什么?”
突然从头顶传来一道男声,温润清冽,余音带笑,似是今日心情不错。
安霁云一进门,便看见宋清依低眉愁苦模样,问出了声。
清依被安霁云突如其来吓得一颤,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二公子……”
清依红了眼,眼里仿佛有细碎的光,“清依以为……公子忘了奴婢……”
泪珠顺着清依白皙的脸庞缓缓而流,美丽又破碎,一身淡粉色常服,瞧着娇娇柔柔的。
安霁云看着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一时慌了神,他没想到逗了逗她,小姑娘竟还哭了,哭得这般可怜。
安霁云想伸手去搂,清依却躲开了,“二公子,这,这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你迟早不是我的人?这里谁人不知?”偏偏这安霁云还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一番话来。
清依哭得更凶了,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
“若是谁敢说什么,我撕了他的嘴就是。”安霁云哄道。
清依这几日瘦了些许,虽好好调养着,到底还是没先前圆润,安霁云没再说话。
等到清依哭声渐渐停了,安霁云才将事先准备好的生辰礼从怀中拿了出来。
是一对压鬓簪。
上面纹理繁复而精美,流苏静静地垂着,一瞧就是价值不菲的模样。
清依逐渐被吸引了,看看它又看看安霁云,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
安霁云不由得笑了,连带着眉眼都愈发柔和了,随后满是无奈地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
“瞧你这般模样,我便知道你是极为欢喜的吧。怎么还如多年前那般,瞧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便盯着瞧。”
清依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两眼水光潋滟地看着他。
那时候清依还没到老夫人身边伺候,小小的一个,刚学会说话,吵嚷着要找娘亲,奶娘别无他法,只好带着她到了留香居,寻何婉兮。
清依的娘亲何婉兮,是镇国夫人身边唯一一位保留原名的婢女,地位颇高。
连带着宋清依,说是半个小姐都不为过。
那时三岁多的安霁云,正巧手中拿着一只颜色鲜艳的拨浪鼓,小清依便瞧上了,想抢了去,把两位奶娘可吓坏了,这可谁都得罪不了。
小霁云往回要,倒是没哭,可小清依却哭了,哭声惊天动地的,将余氏和何婉兮引了来。
最后余氏问起,还是小霁云说了话:“是我给清依妹妹的。”
这才了结此事。
“公子?”
安霁云回过神来,望着她的眉眼浮着些难以察觉的怜爱,又将手中的的那对压鬓簪用帕子包好,递给她,笑言:
“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