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澈想说我当然知道,忽而转念一想,反问道:“你怎知我哥在乎我?”
水漓微微叹口气,语气中透着遗憾,不答反问道:“殿下以前居住在太子殿,但你离开后,殿下也离开了,谁也不知他去了何方,只知殿下很少回家,众神皆说,殿下冷心冷血,但是有一天,殿下在一场宴会上,破天荒救了一位少年,你知道殿下为何救他吗?”
闻澈摇摇头,道:“不知。”
水漓上下打量着闻澈,目光深沉,难言道:“因为那少年,像你,很像很像,只不过他……”
闻澈心中提起警惕,忙道:“不过什么?”
水漓蹙眉,道:“那少年虽像你,但性子却截然相反,是个十足十的变态疯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后来,他私自潜入太子殿,在殿下的茶中下了极乐水。”
闻澈眼中布满疑惑,道:“极乐水是何物?听着不像好东西。”
水漓悠悠道:“类似合欢之类的药,但少年还在其中加了噬神水,服用此水,若不交合,殿下不仅修为尽毁,就连神脉也会尽断,那少年想爬殿下的床,借此要挟殿下,一步登天。”
闻澈大惊,道:“我哥喝了?”
水漓点点头。
闻澈倒吸一口冷气,道:“然后呢?”
水漓见他着急,忽而笑一声,道:“放心,殿下无碍。”
闻澈不信,道:“都喝了,怎会无恙?”
水漓笑了笑,反问道:“怎么?你很希望你哥出事?”
闻澈道:“呸呸呸,少胡言乱语。”
水漓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悠然道:“殿下确实无恙,因为那天我恰好途径太子殿,看见少年被殿下废了双手扔出殿外,我察觉不对,就帮殿下逼出了极乐水。”
闻澈顿悟,难过言尘和水漓只有一面之缘,却如此相信水漓,原来,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
不过他想了想,又问:“你不是说我哥关心我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水漓道:“那天,我守了殿下一夜,殿下昏迷不醒,精神恍惚,整整一晚上,他口中只有八个字。”
闻澈一愣,道:“什么?”
水漓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求你原谅我,他没有说是谁,我当时也不知是谁,但我离开时,看见殿下桌子上有几百张画像,全都是你。”
闻澈沉默半晌,他知道言尘爱画画。
水漓继续道:“殿下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冷傲矜贵,他从未向谁低下头,也从未向谁道过歉,你是第一个,我想,在殿下心中,你应该是重要的,或许,他欺骗了你,可世事无常,有些事,迫不得已,有些事,情非得已,你懂吗?”
闻澈嘴唇发抖,他又何尝不懂呢?只不过他哥为何要向他道歉?难道,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他?
迟钝许久,闻澈看向水漓,迟疑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水漓看着他,迟迟不答。
魔神作恶多端,毁神坛,引天灾,杀天后,简直十恶不赦,罪不容诛!
神坛毁,怨灵出,百里尸骨,血铺石阶,此等祸事,皆由魔神挑起,他该死!
魔神死了,殿下杀的!
殿下么?水漓想了想,极轻地摇了摇头,道:“不知。”
闻澈没问,他不知水漓是真的不知,还是假装不知,但对一个不愿开口的人,即便问了,得到的也是谎言。
红烛慢慢滴落,闻澈离开恶灵湖时,大雨已停,天上挂着一轮皎月,圆圆的,和他以前吃的大汤圆似的,不过那汤圆是言尘给他做的,甜甜的,软软的,一口咬上去就化了,很好吃,言尘说,会给他做一辈子,闻澈想,这句话应该是真的。
他看着街道上亮起的各种纱灯,一群人正欢呼雀跃,或许水漓已经解开诅咒,他们应当在庆祝吧!
闻澈左看看,右瞧瞧,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泛起嘀咕,和言尘吃饭时,他怕一点迷药不起效果,就下了很多迷药,言尘现在应该还在昏迷,回去该怎么说?
心中郁闷,闻澈索性不回去了,像个街溜子似的,在街上瞎溜达,耍杂的、唱曲儿的、放天灯的……,和以前一样热闹,不知是不是没有他哥陪着,闻澈看什么都索然无味,最终叹了口气,去宝食斋买了一盒玉凉糕,打算带回去给哥吃。
可是等他回守云峰后,心中一惊,屋内燃着暗暗的光,他记得他走时没燃灯。
难道,他哥醒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醒,他下的迷药,足够让言尘睡到明天。
他敲两下门,门被反锁了,有些紧张道:“哥,我回来了 。”
许久,无人开门,正当他想再次敲门时,里面传来一句话,只有两个字:“出去!”
是言尘的声音,可那声音很奇怪,虚弱、沙哑,闻澈以为他哥生气要赶他走,忙大力拍门,慌忙道:“哥,你怎么了?我错了,我不该给你下迷药,你让我进去,我给你认错,我道歉,我忏悔,但你别不理我!”
言尘薄唇轻抿,额头浸满汗,乌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他只穿一件单薄的寝衣,束带未系,衣裳从胸口露到腹部,赤裸的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浑身难受。
迷药?明明是十几倍的情药 ,能把药搞错,也是人才,言尘一时之间不知该怒还是该笑他笨,从闻澈递给他水时,他就知道那杯水有药,他当时以为是迷药,就喝了。
结果,完了。
药量真足。
洗了十几遍冷水澡,丝毫无用。
言尘听见他弟的声音,心中涌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顿时止不住向四周蔓延,他轻轻缓了口气,体内凝结灵力,想压制火气,但他修的是火道,一动用灵力,浑身烧的更加难受,他死死咬住手臂,克制住小声呻吟。
许久没听到回答,闻澈心中担心,大力拍门,喊道:“哥!你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