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宁大操场向来热闹,跑道内侧有摆着塔罗牌算命的牌子,还有一些卖手工编织物和小吃的小摊。
操场中央有人在唱许嵩的《素颜》,四周一群学生围坐,打开手机手电筒做荧光棒,跟随节奏挥舞,缅怀青春。
夜风裹了温度,扑在脸上,厚重但不黏腻,就像季慈和叶清楠时不时擦过的肩膀,不经意碰触的指尖,转瞬即逝的春动。
叶清楠走得不快,一方面在努力拾起大学岁月,另一方面在配合季慈的速度。
与他的悠然自得不同,季慈表现得唯唯诺诺,懊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万一碰到认识的同学,这让她怎么解释?
如果传到语卿的耳朵里,百口莫辩。
这样想着,她默默离他远了些,占了跑道,夜跑学生经过,胳膊肘稍微杵了杵,“同学,麻烦让一下。”
季慈躲闪不及,前额磕在叶清楠肩头,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骨头真硬。
来不及心疼脑袋,手指贴合的一瞬,被人快速捞入掌心,牢牢牵住不松开。
季慈挣脱不得,略带深意地望了眼身旁的男人,目光平移,只能看到他细微滑动的喉结以及线条流畅的棱角,唇角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似是有勾人的魅力,叫人移不开眼。
他不过三十,便拥有了所有男人幻想的一切,出众的能力,姣好的面容,惊人的财富。
她不禁想,上天究竟给他关了哪扇窗?
空气平添了几分湿潮,如同手心沁出的细细温汗。
季慈还在努力适应突如其来的亲近,听到叶清楠淡声问话,“你今天见常羽了?”
季慈颇为不解地望他眼,心想他是不是酒后短暂性失忆,他不是明明都看见了?
她低低地嗯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叶清楠语气悠悠,“他要出国,你心情不好?”
季慈吁口气,淡定回,“叶先生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想清楚再说。”他饶有兴趣地望了眼塔罗牌的牌子,回得漫不经心。
季慈音调抬高几分,“有点,因为徐常羽是一个很好的人。”
“嗯...”叶清楠敷衍倾听,不知听进去多少,转眸问她,调侃道:“要不要算算,看看你的真命天子何时出现?”
季慈笑说,“与其算我,倒不如算算叶先生的贤内助何时出现。”
叶清楠含笑的眼眸上下打量她,季慈被盯得心里发麻,僵硬地往一旁望去。
手指被他牢牢牵着,季慈像圆规的另条腿,被拘束了活动范围,只能以他为中心画圆。
附近摊位有卖小金鱼的,摊主年纪不大,看起来像学生。小姐姐热情招呼她,说小金鱼这么可爱,买一只回去。
季慈记起小时候养过的金鱼,明明按时喂鱼料,勤快换水,但这几只小动物还是十分不给面子,在她身边呆了不到一个月就翻了肚皮,她为此难过好久。
叶清楠这时过来,“想要?”
“不要。”
往事涌上心头,季慈果断回。
摊主小姐姐瞧面前的男人一表人才,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平凡之辈,于是赶忙拉住这位大客户,“这位先生,给您女朋友买一只吧。”
叶清楠扬眉不语,季慈也是不作表态,对“女朋友”这个称呼无动于衷,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简单几个字就可以说清道明的。
“走吧,不早了,我要回宿舍了。”她作势离开。
“过来,我付钱,你跑什么?”
叶清楠稍微一扯,她就又回到离他很近的位置。他随便挑一只,给她,“交给你一个任务,争取养过三个月。”
季慈不情不愿接过来,“叶先生,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叶清楠轻笑,“你如果在乎,自然养的活。”
忽被某处的白光晃到眼睛,他蹙眉寻向光源,一道黑影忽闪而过,手电筒发出的白色光束射向天空,还有几束闪过他的眉角。
季慈问:“怎么了?”
“没什么。”
叶清楠眸子暗下几分。
付钱的时候,他看似云淡风轻地问了句,“语卿和苏端还在谈?”
季慈身姿一僵,叶语卿告诉过她,自己分手的事还没和家里人说。
一霎的沉默无异于宣告答案,叶清楠不咸不淡地说,“上次去酒吧是因为分手?”
虽是反问,却是笃定的内容。
“如果叶先生有心想知道,还是当面去问她最好。”季慈调整好情绪,笑着和他讲。
叶清楠轻微勾唇,无说其他,攥紧她的手,语气听来有些无奈,“走吧。”
这趟来宁大本就是心血来潮,季慈也是尽地主之谊,把他送到学校门口。
叶清楠倚在车门,赵洲听到动静望了眼,主驾原本落下的车窗缓缓升起。
季慈思忖片刻,徐徐启唇,说话的时候没看叶清楠,而是盯着鞋尖方向,“回去可以吃点醒酒药。”
叶清楠挑眉笑,“要不你陪我回悦庭庄园吧,什么药也比不上季小姐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