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森林,找到祭坛,献上一切,献上所有,以你最赤裸的姿态,就能和消逝之人的灵魂对话。
传说一直没有应验过,我并不十分相信超自然力量,尤其是在拥有了念能力之后,我更加笃信此类传说的谜底一般都围绕着念来展开,又或是疯了的人云亦云,夸大事实,编造谎言。
但万一是真的呢?
我在内心这样对自己说,无论是念能力又或是什么别的超自然力量,之前不信是因为我无所求,但此时此刻的无数的疑问化为飞鸟在我的心底盘旋筑巢,大有长长久久用居于此的意味。我必须要赶跑这些鸟,否则我将永世不得安宁。
这便是我和库洛洛一同前行的原因他和我提出这个想法时,我们正赤裸地躺倒在床上。天空的颜色已经从烧红的铁矿变为了枯井中的黑水,在XA之后的良久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以至于最开始我以为之后我们会互相穿上衣服后便各自离开,毕竟这场XA中不包含任何爱,只是单纯为了躲避现实的不快。
我等着他起身但最后还是我自己躺不下去,便起身要去地下室拿衣服。
“你之后会去哪里?”
终于来了,试探。在秘密破开的那一刻,我就等着库洛洛与我之间撕裂,我不是绑定在他身上的小挂件,但我的存在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趣,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在他对我兴趣消减之前,我想获得彻底的自由很难。
当然他不会杀了我,那样只会让我在某个地点重新刷新,所以他更会把我抓在手里,研究个透彻。
“也许是待在这里一段时间。”我没有骗他,这栋房子里的确有一些我没有处理干净的事。
比如,地下室那些我的画作(虽然不算百分之百出自我手),以及另外一样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我以为你会前往别的地方。”
他的话意有所指,我问,“比如?”
“瓦格,”陌生的地名,“那里也许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也许你也同样感兴趣。”我想那时我就掌握了一些与库洛洛交谈的方式,比如和他一样做个谜语人。
他的脸上出现了浅淡的笑容,又隐没于黑夜之中,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最近的票是明天下午四点的飞艇。”
我以为盗贼头子会选择抢飞艇的方式没想到他格外“亲民”。
“好。”
我离开了房子,在到最近的药店买了安瑞克并服下之后我才感到了安心。
伊万得的别墅的安全措施极好,服药之后我拐了个湾去到了监控室,以猎人执照获得了自由调控监控的权利,确认在我离开后的一个钟后,库洛洛本人也离开了房子,我才重新折返。
他在里面做什么停留了那么久?屋子里的东西并没有缺少什么,倒是那本笔记不翼而飞。我也不再需要那本牛皮笔记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个。
打开多年不用的壁炉焚毁了伊万得所有的画作后,我又继续翻找。
各个空房间,地下室,任何可以放下一个行李箱的衣柜,又或者是尝试寻找房间的暗室,没有,统统没有。
又或许埋在了土里?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从夜晚开始掘土,趁着夜色将后院翻了个遍,直到破晓我才终于放弃。
真的没有,那么又会在哪呢?也许早就焚烧掉了才是,但这也不太可能。
我蜷曲着身体坐在壁炉的木质地板前,火焰照亮我的面庞,却无法彻底驱逐黑夜。我只能无助地看着壁炉内跳动的火焰,看着里面被焚烧殆尽的画布只剩下丁点灰粉,我用手去够,火舌逼近,指尖传来烫意,将我唤醒。
人死了就是这样的,在没有遗物的情况下,如果尸体也找不到那么就连最后一丁点念想都没有一个地方存放。
倘若记忆也丢失,那么那个人存在的意义就会被彻底抹除,各种层面得消散于世间。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落得和柯林?依什梅莱一样的结局。我是指我不是柯林?依什梅莱,我不想真的死去之后被人以这一个身份所固定,好似逃离不开锚点的船。
人们祭奠或知晓的是真正的柯林,而不是我,那我又算是什么,目前我说不出来自己到底算什么,但我必须做些什么。
我抱着膝盖想到这又是叹了口气,这究竟能改变什么呢?我无法改变自己‘复生’的事实,也无法抹去他人眼中‘柯林?依什梅莱’的影子。
可如果我只是安于现状,便永远会困在这个身份之中,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锁链桎梏。
‘我’究竟算什么?这种疑问像锥子般刺痛着我的内心。
但或许,这并非无解。我抓住了某种念头,尽管它如同水中倒影般模糊,但却让我感到一丝可能性。
我可以记录下我所经历的、所思考的,所有让我与‘她’截然不同的地方。即便外界仍将我视为‘柯林’,但至少我要证明,证明给自己——
“我”[?]拥有完全不同的灵魂,拥有独立的意志,拥有自发形成的思想,是独立于柯林?依什梅莱的独立物质存在。
“我”,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起身将那壁炉里的灰清理干净,试图将他们收集起来,这些残灰属于另一个人,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而我呢,我依旧不知道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由什么构成,也许我可以前往瓦格,搜索到的信息提示我,瓦格的确有我所想要的。
和她说话,这让我畏惧又渴望,试着解开一切,解开加注到我身上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