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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了花洒并将它拨到了冷水,再次确认了卫生间的门是锁着的,也许应该把洗漱台的水龙头也打开,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没有那么做。
芬克斯离开时我有些疲惫地躺倒在床上小睡了片刻,再睁眼他也不见了踪影,我想蜘蛛正在聚会。趁着这个短暂的功夫我想记录些想法。
照旧打开了手机录像,我调弄过设备后,开始说话。
“灵魂到底是何种物质?”
停顿片刻,我又继续,“柔软却坚硬,撑起了人类的人皮外套,使其完整……充盈,嗯,这么说更好,有点像棉花娃娃。”
“灵魂呢?灵魂又由什么构成,如果它能像实体物质一样可以被切片,置于显微镜下观察就好了。有时我真觉得自己应该多读点书,每次思考时我都会抱怨这点可是事后我又不会加以改正。当然了,以我目前那么点知识含量,我并不完全支持柏拉图的形而上学,不过他的某些想法很有先锋性。”
“灵魂是永恒和不朽的,这可能和他所构思的理念世界有关,不过暂且不提这个。我喜欢他的对立论,死亡与生命相互对立,就如同白昼与黑夜,一方终结的时候另一方就会登场,这是永恒。在死亡的那一端,身体消亡于感官世界,灵魂却无法因为身体的消亡而被摧毁而将进入审判阶段,接受下一轮命运并投生,这是不朽。”
沉默片刻。
“片面的来看,很像我和她不是吗。我是指真正的柯林?依什梅莱。”
“她去哪了呢?”
“她还在人世间吗?如果她在,那为什么会有我,如果她不再,那我又该向谁询问一切…”
“这是我来这里的意义不是嘛…”
“仔细想想,我也说不清自己来这是为了什么了…我好像在记忆被揭示之后就不断动摇,简直不像从前的我,可就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清从前的我又是否真实,是废墟重建还是标新立异的…”
“别再钻牛角尖了,依什梅莱,啊没错,我更希望别人只叫我这个姓而不是柯林那个名。”
“恩…妄图抽刀断水的思维模式有些愚蠢了…”
再次沉默。
“真是…该说些别的,比如…如果可以,我是指如果有这个可能性,我会问她什么问题。”
“绝对是那个!”
猝不及防,我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又被我咽了下去。
有人回来了,对方的脚步落在陈旧的旅馆地板上发出了有规律的哒哒声。
这不是芬克斯的走路声。
正如我能听到脚步声,对方也听见了我的水流声。我反手将冷水拨至热档,干脆真的洗个澡。
我也的确该洗一洗,今日森林里的尘土太多了一些,粘在身上连发间都有股子腥气,让人觉得恶心。
浴室已经升腾起了大片雾气,我赤裸着身子钻了进去。
热水冲过身体,带走些许疲惫,我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想。
她来干什么?这才刚回来,我知道的这么少,就算这样库洛洛也迫不及待地需要她来探查一番吗?未免太心急了些。
不无侥幸心理,我希望在我出去之后对方已经离开了,万一只是来取芬克斯的物品的呢?
我内心知道这一条几乎不可能。
果不其然等了十分钟她也没有离开。我只能关掉了花洒裹上浴巾后选择直接面对她。
房间里的灯光依旧维持我进浴室前的状态,堪堪开了床头的壁灯,因此不是特别明亮。
我体表的水珠还没全部擦干,正顺着皮肤向下滑落,被风一吹流淌的速度更快了些。
窗户是被派克诺坦所打开的,她穿着那双标志性地高跟鞋,正背对着我看窗外的景?
外面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我走到了她的旁边,也向外看去,这窗对着的是一条小巷,巷子极窄,只能容一人缩肩通过,里面是一团黑。
这巷子也没什么看头,也许她在看些别的什么,我这么想着又扫视了两眼一旁的街道,发黄发暗的路灯频频闪烁,挤满了垃圾的垃圾箱旁边是一滩呕吐物,被风吹过后枯枝嘶哑地鸣叫激起了我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除此之外空空一片 。
金发女人应该在发呆。
“有什么事吗?”我见外面也没什么花头,就离对方远了一点,想回自己的床上拿个外套披在肩上。
“有些事需要找你确认。”她的话语可真够冷硬的,应该说她整个人所展现出来的部分就是冷硬,和她的驼峰鼻一样让人感觉到她是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实在是让人望而却步。
“要我怎么做?”
披上了外套只围了一条浴巾的我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女人朝我走进,她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比上一次见面时松弛一些,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
让她有些许转变的也许就是我的身份吧,毕竟我和幻影旅团暂时维持着和平。
她朝我直直伸手,看上去是要直接触摸我的额头,就像上一次。
上一次她也是直接将手放在我的命门上,随意地按压我的头发,好像我是一条小狗 。那感觉委实不太让我舒服,“只要接触就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