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书案之后的那人抚掌叹道,“若你们能拿出本王与太子妃有任何不当行为的证据,此案自会有皇兄秉公处置。”
“殿下,臣要面见太子殿下。”御史中丞徐科神色沉沉的请求道。
众人皆悄悄的抬起了头,暗中去瞄端坐在次座上那人的神色,平素里祈王代东宫理政为表对东宫的尊崇,常常居于次座位置,主座空设。
“辛颂”毫不掩饰道:“太子携太子妃出游了,不在宫中。”
众臣:“……!”他们如今再说此事已无任何意义了,假若跟太子妃出游的是太子,那无可厚非!假如跟太子妃出游的是祈王,那在东宫有意回护的情况下,众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徐科气得胡子颤巍巍的,他本以为抓住了祈王的把柄,如今被这样轻拿轻放如何肯甘心?他将此次事件当作投诚郑家的敲门砖,如若处理的不能让郑氏满意的话,他的官位也到此为止了,不仅如此,还彻底得罪了祈王,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思及此处,他不禁出言反驳道:“与太子妃出游的人骑的是照夜狮子骢,大尚独一无二的良骑,独属祈王殿下的。”
照夜狮子骢认主,不是谁都能骑的,这便是此时此刻所议之事最大的纰漏。
“辛颂”违心道:“那马是快且不知疲倦,皇兄来借本王岂有不借的道理?”
众臣一时哑了声!刚刚气势汹汹而来,如今灰头土脸而去,心中的挫败感无以言表。
辛颢望着众臣塌下肩来的背影,轻啜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不管他们信不信,东宫不认这事儿,便都是捕风捉影。
此时的“罪魁祸首”已经离开了长安城,奔驰在开阔的旷野上,正马不停蹄的赶往洛阳看牡丹花。
虞向晴的额头微微透出些薄汗,辛颂勒了马,寻了个茶棚歇息,满满一筐佛饼被置于桌案上。
虞向晴主动向茶婆讨了些豆瓣酱来,她拿出两张佛饼来掰开中间的夹层涂抹了些豆酱进去,递给了辛颂道:“吃吧!”
辛颂接了佛饼,一口一口吃着,虽是粗茶淡饭,仪态却十分赏心悦目,一看便知是贵家公子才会有的风度。
茶婆自来熟的招呼道:“郎君娘子这是出门踏青?”
虞向晴唇角噙着笑,心满意足道:“是与夫君出来寻亲的,吃完干粮便要赶路了。”
辛颂本来在默然吃饼,乍然听到“夫君”二字忍不住心神为之一颤,他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茶婆只以为他性子天生内敛,也没在意,端了两碗粗茶进来便又去灶台上忙活了,她偶尔抬头间看到那年轻郎君在给自家娘子擦拭额头上的汗,不禁老脸一红,心道现在的小夫妻就是恩爱缠绵啊,亦不避讳人,果然还是年轻人。
待马儿吃足水草之后,辛颂摸出几粒碎银子放在桌上便带着虞向晴离开了。
茶婆恍然一看,惊了一跳,忙跑出茶棚大喊道:“郎君留步,郎君留步,用不了这么些!”她双手微微发颤,仿佛银子烫手一般,想必小两口第一次出门不知两碗大碗茶只需四文钱!
虞向晴听到茶婆的呼唤,忍不住回头应道:“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出摊摆茶棚不容易,这多余的钱就当是我们刚刚的买酱钱吧。”
马蹄很急,虞向晴的声音渐行渐远,茶婆佝偻着脊背立于路旁,口中不停的喃喃道:“买酱也用不了这么些啊!遇到活菩萨了!遇到活菩萨了!”
虞向晴自在的倚靠在辛颂的胸膛上,她知道他在开心,开心那妇人将他们认作一对出门郊游的小夫妻。
那他们就当一对出门郊游的夫妻!
她极目远眺,郊野之间春光更盛,虽然他口不能言,她亦不觉得其中有遗憾,他欢喜的她也欢喜,而他亦如此。
及至晚间,他们宿在一间客栈里,并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开两间房,而是只开了一间上房。
但到了就寝的时候,辛颂只肯睡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沾床榻,急得虞向晴团团转,她指了指一旁的短榻说道:“我是女子,身量小,睡那个短的足够了。床留给你睡好不好?”
虞向晴在女子中属于身姿高挑的,愣要睡那张短榻也十分勉强,辛颂果断的摇了摇头,并不愿意。
“我们说好是要做夫妻的。”虞向晴低喃道,“你这样可是嫌了我?”
听她如是说,辛颂果然方寸大乱,手足无措的去抹她的眼泪,最后身子僵硬的被她哄上/床榻,罢了,他深吸一口气,她还病着,跟她计较什么,只……只要自己恪守男女大防即可。
好在,床上有两张被子,二人都不觉松了一口气。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棱洒满屋子,虞向晴慢慢进入梦乡,辛颂躺在她身侧却怎么都睡不着,她发间的幽香不讲道理的往他鼻腔里钻,调皮又霸道。
人人都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他侧眸望着二人头下的枕头,是同一个,他笑了。
月光静静的照在她的面庞上,她比月色还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