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珩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她好像在害怕。
关于她的过去,他了解的实在太少,他现在想安抚她却无从开口。
十几年来,江砚珩的人生轨迹和纪宁萱很像,日日忙于学业,精进武功,苏清在教导他一事上,更是严上加严。
马球比赛上女子飞扬的发尾,裙摆随风而动,只一瞬间,那抹窈窕的身影,开怀明媚的笑脸便刻在了他心上。
他向来是不信一见钟情的,可感情有时就是很奇怪,只一眼就让人无法遗忘,轻而易举地动摇了他的心。
可知晓她已有婚约,这份情自此被他埋藏于心底。
命运弄人,兜兜转转两人竟因此结缘。
江砚珩无奈一笑,他自认向来行事坦荡,面对她却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余光瞥见某人弯起的嘴角,纪宁萱侧脸看去,稍稍安心了些,“你笑什么?”
罢了,除了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江砚珩含笑:“我只是突然想到今日的天牢应该很热闹。”
纪宁萱疑惑地看他一眼,天牢关押的都是重刑犯,何来热闹一说?
—
皇宫西侧,天牢。
阳光穿过铁窗,尘土无处遁形,粒粒分明,灰暗的墙壁上刻着不知何时留下的划痕,爬满了青苔,镣铐碰撞发出的金属声伴随着高亢的嗓音响起。
苏清站在牢房外,三两句话把牢内人激得吹胡子瞪眼。
纪明盛穿着囚衣,几缕黑发垂落,急吼吼道:“你都不知劝一下吗?萱儿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娃,如何查案?我求陛下的,你转达了吗?”
苏清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心疼了,你为小萱计划好了,她如何能丢得下你,她拿着免死金牌进宫替你求饶,瘦弱的身板挺得直直的,我还没来得及劝,她一口应下了此事。”
苏清说着,心疼道:“你可知,世子寻到小萱那日,说她在路边惨兮兮地坐着,浑身是泥,背上还都是伤发着烧,瘦得风一吹就倒似的,早知你把孩子养成这样,不如交由我来照顾。”
听到纪宁萱受伤一事,纪明盛变得急切起来:“伤?哪来的伤,萱儿在洛云观怎么会受伤?”
苏清想到这个就来气,没好气道:“等你出去问你家老太太吧。”
两人吵嘴没几句,纪明盛被气得背过身去。
纪宁萱和江砚珩这时来到了天牢内,纪宁萱急跑过去,扒在木栅栏牢门前,看见熟悉的身影,她嗓音发紧:“阿爹。”
纪明盛闻声转头看去,恍若隔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窈窕身影,原先那瘦小的女娃娃早已长大。
纪明盛戍守边疆多年,离家时纪宁萱刚过他膝盖,整日跟着身边“阿爹阿爹”的叫,那模样要多讨喜有多讨喜。
如今一看,竟是觉得稳重了许多,模样也与她母亲愈发的相像。
纪明盛眼泛热泪,久久才应了一声:“诶。”
纪宁萱望见牢内靠墙的草席,上面灰色的被褥薄薄一层,衾寒枕冷。
又转眸看向纪明盛沧桑的面庞,手上重重的镣铐,白色囚服上印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囚”字,黑白对比之下,无比醒目。
冠起的头发凌乱不堪,还是纪明盛三番两次梳理过的。
纪宁萱不忍红了眼眶,又不想让纪明盛担心,扯出一个笑来:“阿爹可有受伤?天气冷了,可有着凉?”
纪明盛憨笑:“阿爹身强力壮的,怎么会着凉,倒是萱儿,在景王府还好吗?”
纪明盛瞥了一眼江砚珩,多年不见,他也不记得景王府的小世子是何模样,方才瞥见两人握着的手,猜测这便是那小世子。
长得倒是丰神俊朗,配得上他家女儿。
纪宁萱点点头,知晓他是在问什么:“嗯,景王府很好,世子待我也好。”
探望的时间不多,纪宁萱直接进入正题:“阿爹可知是被谁陷害?”
纪明盛面如土色,叹气摇了摇头,苏清立在一旁嘲道:“是身强力壮,没有头脑,如今还要小萱来救你。”
瞧着眼前瘦瘦的姑娘,纪明盛心痛,他自知亏欠纪宁萱许多,她母亲又去的早,试问哪家孩子不想有父母陪在身边长大?
所以出事的第一时间,他拜托余白瑛派快马送信给景王府,借当年救命之恩,只求纪宁萱能安度余生,无忧无虑。
“萱儿,阿爹只盼你与世子举案齐眉,喜乐无忧度过余生……”
“如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