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和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嘴唇动了几下:“本宫取了他们的心头血入药,死了。”
她指着右侧一处空地,浓浓夜色下,只见泥块突兀地平铺着,像是新翻的土,“就埋在那。”
在场的人俱是一怔,说不出的骇然。
雪翎似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她最容忍不了庸医害人,冲到前面来,忍不住大声喝道:“心头血治愈不了心疾,不过是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罢了,它与普通的血没什么区别,哪来的江湖术士,胡言乱语诓骗人。”
兴和听见此话,骤然从地上站起,神色狰狞,与其争论:“你撒谎!安儿已经好起来了,他能蹦能跳,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只要服用那些药丸,他就能平安长大。”
纪宁萱不动声色,再上前一步,“是何人告诉长公主以心头血入药可治心疾?”
以长公主一人之力,她又被困于府中,陆夫人出府有会拳脚的家丁跟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掳走陆夫人,绝非易事。
入夜之前,白玟来信,信中说村庄不曾有问题,而先前报案的父母被人杀害,一把火烧了房屋,灰飞烟灭,查不到任何线索。
也就是说,一开始长公主病急乱投医,在街上随意掳人孩子,后才将目标对准善堂,甚至还想到杀人灭口,声东击西。
而后出现的女子死尸,老人失踪皆是为了混淆视线,甚至今夜也是特地引诱他们前来,倘若她起初就买通善堂,暗中抓走孩童,瞒天过海,只要善堂不说,任谁也难发现。
这中间的转变,绝对有另一方的存在。
兴和察觉到纪宁萱的靠近,警觉起来,指着她喝道:“给本宫站住!”
“儿臣只求父皇饶安儿一命,让安儿养在母后膝下,父皇这都不肯答应吗?嬷嬷!”
兴和厉声命令后面的嬷嬷,嬷嬷年岁已老,身头比陆夫人矮一截,听到喊声,伸长着胳膊抵紧了匕首。
持在孙梅脖颈处的匕首割入皮肤,血痕显现,陆宜心急如焚,江黎却始终沉着脸,一句话不说。
“若是父皇不应,左右儿臣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不介意让陆夫人陪儿臣一程,陆大人一身清骨,忠心耿耿,父皇莫要寒了忠臣之心。”
不料下一瞬,嬷嬷尖叫一声,手中匕首掉落,落雪踏步上前,接住了摇摇欲坠的陆夫人,快速后撤,陆青汐和陆宜忙跑上前扶人。
兴和惊愕失色,恶狠狠瞪向纪宁萱,后知后觉中了她们声东击西的计策,她提起茶壶朝纪宁萱砸去,“该死!”
纪宁萱弯眼一笑回到江砚珩身侧,声东击西,她也会。
江黎鹰隼般犀利的眼深不见底,令人捉摸不透,他沉声道:“兴和,这个孩子朕不可能放出城,朕不杀他,但他也逃不过牢狱之灾,此事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兴和几近崩溃,看着江黎,冷笑一声。
是了,父皇最爱他的皇位,这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京城百姓人心惶惶,不得民心的皇帝如何坐稳皇位,他当然不会让自己失去民心。
父皇就是这样狠心,兴和眼中再没希冀,讥讽道:“父皇还真是在意自己的皇位,也是,就因贤王造反,您害怕到不给景王封地,把人困于京城,拼命为您护下江山,却换来猜忌,早寒了人心,如今还在乎一个大理寺卿之妻吗?”
“放肆!”江黎被气得猛咳不断。
“我早知父皇不会轻易答应。”兴和笑得阴森,吐出的话更是毛骨悚然,“那便鱼死网破一起死在这!”
她的孩子不好过,所有人都别想好过,都要给她的孩子陪葬!
话落,兴和抓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咔嚓”,破碎的声音响起,大门被鬼风吹过一般,紧闭着,突然燃烧起来。
高墙下火势轰然炸开,兴和身后的房屋被火焰吞噬,“嘭”地一声倒塌,化为废墟。
庆公公尖细的嗓音刺破夜空:“护驾!护驾!”
霄光卫迅速将江黎围在中间。
兴和拎着另一只茶杯,大喊:“所有人都不准动,墙边也有火药,儿臣再问父皇,可否让安儿好好活着?”
兴和彻底触怒江黎,他面沉如水,勃然大怒:“你伙同贼人要杀朕?”
混乱之际,凌云守在别院外暗处,见火势大起,急速调来一队人马,破门而入,扑灭了门上火势。
霄光卫行动快捷,护送江黎出了公主别院。
景王府卫则上前押长公主出府,蓦然,一只利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直冲纪宁萱和江砚珩刺去。
凌云在后方急喊:“世子小心!”
却不料,另一只箭穿透一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