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江砚珩叹气,怕是又要睡不着了。
“睡觉吧?”
“好。”
片刻,女子又问:“为何不能那样看着你?”
江砚珩拿她的话堵她,“秘密。”
“哦。”
纪宁萱醉酒后格外清醒,问题一个接一个,求知欲也很强,“我和你交换秘密,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不能。”江砚珩言简意赅。
又担心小姑娘继续追问,他补充道:“你睡觉,明天告诉你。”
“好吧,我也不是很好奇。”
“……”江砚珩气笑了,合着就是不想睡觉。
纪宁萱翻来覆去,倏尔,手伸到江砚珩的枕下,这两夜均是江砚珩睡在外侧,她偷偷塞起来的书此刻正是在他枕下。
“干什么?”江砚珩被磨的没脾气了。
“看书,嬷嬷说我们要一起学。”纪宁萱举起书,正要翻开,又喃喃自语:“不过这书不适合白天看,里面两个小人不着寸缕,光溜溜的……”
手中的书陡然被人夺走,又塞回枕下,“不许看。”
“为何?”纪宁萱作势要去把书拿出来。
江砚珩撑起身子,抓住女子纤细的手腕,禁锢到她头侧,语气颇为无奈:“若再不睡,就不给你暖肚子了。”
暖肚子的诱惑力很大,纪宁萱这下彻底闭上嘴巴,安安静静睡觉,江砚珩蹙起眉头,心下长叹,体内燥热更盛,那日他翻看的书竟是那种书,怪不得她捡了这么久,怕是看到了书中内容。
人与人靠的近,被中暖意融融,脚边的汤婆子也愈发烫,纪宁萱动了动脚,想把汤婆子踢出去,不经意间腿碰到某处异样,硌得慌。
她伸手去摸,被另一只大手拦住,男子呼吸逐渐沉重,几乎咬牙道:“不许乱摸。”
“可是……”纪宁萱不再动,腿被另一只长腿屈膝顶着往后撤。
江砚珩努力平复呼吸,想起那易红晕的脸颊,断言道:“你明天想起来会后悔的,老实睡觉。”
折腾了一阵,纪宁萱终于有了困意,不再问东问西,也不再乱动,手覆在肚子的处大手之上,最后嘟囔了一句,也被男子听了去,“早晚有一日,我也要把六皇子推到水里。”
翌日,纪宁萱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她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回想了好一会儿,昨日她与汐汐喝梅子酒,喝完梅子酒她都干什么了?
嗓子干得厉害,她起身下床,落雪守在外面听见动静,连忙进屋服侍,倒了一杯热茶,纪宁萱一杯下肚,嗓子才润了些许,“我昨日可是醉了?”
落雪:“嗯,夫人素来不饮酒,结果沾酒就醉,以后可不能喝了,而且……”
“而且什么?”纪宁萱又喝了一杯茶,她不会酒后失态了吧?
“而且夫人昨日骂世子是登徒子。”
“什么?!”纪宁萱花容失色,被茶水呛的直咳,她仔细回想昨夜干了什么事,只想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突然,平静的面容上出现一丝裂痕,她看向枕下,她居然把书拿出来还要和江砚珩一起学习!
纪宁萱默默站起身,一头扎进被褥中,里面还残留着余温,她拉起被子捂住脸,心中郁闷,怎么能一点儿果酒就喝醉了?还……还……
生无可恋的声音隔着被褥传出:“落雪,我不想见人了。”
落雪不知二人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夫人为自己的酒量浅苦恼,笑着宽慰人道:“不过是沾酒就醉,不打紧的,对了夫人,这是今日凌云送来的香料方子,今日世子还问了奴婢夫人是不是落过水,是夫人昨夜同世子说了什么吗?”
纪宁萱望着纱帐顶叹气,还处在忧愁中,她也不确定:“也许吧。”
落雪催着人起床洗漱,用过午膳后,忠叔通传说礼部尚书府——许府,派人送口信说二公主约夫人明日午时琼华楼相见。
纪宁萱进宫陪读时与二公主江眠关系最为要好,在她进观内第二年时,汐汐说二公主嫁于礼部尚书的儿子,二人情投意合,好不叫人羡慕。
碍于她在观内祈福,便备了礼让汐汐替她送去,算起来,二人也好几年不见了,再见面竟都成了亲。
“也不知许姐姐还好吗?”纪宁萱面上掠过忧愁之色,派人回了信,明日准时赴约。
纪宁萱口中的许姐姐,是礼部尚书之女许乐姝,原是与其兄长纪羽宸定亲,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可惜命运无情,偏夺去了鲜衣怒马少年将军之命,独留女子一人在世间流泪。
纪羽宸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后,许乐姝当下昏死过去,死都不信他会抛下她而去,自此日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发誓此生谁也不嫁,许夫人因此对纪家多有疏远,见了纪家人也没好脸色。
她也知此事怪不得谁,可自家女儿因此生了心病,她又心疼又气,气那混小子招惹自家女儿,却又许不了她一生承诺,害得女儿苦相思,得了心病。
院中红枫树哗哗作响,鲜红的叶似是染了血那般红,就像那梦中的鲜血一样红,红得让人胸口发闷。
纪家世代为将,守家卫国,祖父兄长接连去世,纪家也被诬陷,上天实在是不公,对哥哥和许姐姐如此残忍,对自己也如此无情,或许纪家不曾为将,这一切会更好吗?
微风撩起额前碎发,纪宁萱坐在窗边,手边放着针线筐,青色的细线跳动了一下,拉回女子的思绪,她自嘲般笑了笑,垂眸继续缝制香囊:“纪家人人心怀大义,你却想让他们抛却心中道义,你可真自私啊,纪小满。”
纪小满,她的乳名,可她不喜这个名字,小满小满,世间之人唤小满的人这般多,怎就她一人不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