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也不自讨没趣，刚想换个话题，便听到江影那平静的声音传来：“我学医术，只是因为想救一个人。”

黎非一顿。

他莫名地就觉得对方这平静的一句话里似乎包含了许多难以言说的深沉情绪。

陈初阳没有察觉气氛诡异，十分有兴趣地接着问道：“那江哥你救回来那个人了吗？”

“没有。”江影声音依旧平静，“没等我找到救他的办法，他就已经死了。后续我想将他的尸骨带走，却被偷了。”

“啊……”陈初阳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江哥，我不该问这些……”

“没关系，那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没什么不能说的。”江影道，“现在想起来，我早就已经忘记那个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了。”

“不过能被江医生惦记这么长时间，想来那个人在你心里的分量也不轻。”黎非语带调侃，“让我猜猜，那个人该不会是江医生心仪的白月光？”

“心仪的白月光？”江影转过头看向黎非，面无表情地呵了一声，“那个人是我死对头还差不多。”

黎非挑了挑眉：“死对头都值得你这么上心？没想到江医生竟然是这么心存大爱的一个人。”

“是的。”江影重复，“我竟然是这么心存大爱的一个人。”

“那什么……”陈初阳轻咳，“要不我们聊点别的？”

“不聊了，学校到了，我呢也要去公司了。”黎非停好车看向他们，“小阳放学后就给张师傅打电话，他来接你们。”

陈初阳点头应下，与江影一同走进学校里。

半路上，他转头看向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的江影，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江哥，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江影垂眼向他看来：“问。”

“那我就直接问了……”陈初阳轻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和我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江影言简意赅：“邻居。”

陈初阳明显有些不信，小声嘟囔：“不能吧，你们只是单纯的邻居关系？我不信，我哥看你的眼神一点都不清白。”

“有空八卦我们的关系，不如去多写两道导数题。”江影神色淡淡，“下个星期是八省联考，这段时间你又东奔西跑不复习，最后要是考砸了你就提头来见吧。”

陈初阳浑身一僵，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身为高三生的紧迫感，匆匆与江影告别之后直直奔向教学楼。

江影看着少年飞奔的身影直至三步并作两步地窜上楼梯，飞扬的校服衣角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收回了目光。

这样的陈初阳，才总算是有了点少年该有的活泼样。

然而陈初阳久疏锻炼，终于跑到班级的时候气已经喘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看着桌上又发了新的试卷，却忍不住笑了一下。

跑起来的感觉久违地令他觉得放松。当然，体测除外。

“你回来了？”陈初阳的同桌看了看他，拿出一张化学试卷提醒，“等下上课老师会讲这一份，你昨天没来，记得看看哦。”

“嗯，好。”陈初阳顺着同桌的提醒找到了那张试卷，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谢谢你了。”

“没事。”同桌摆了摆手，忽地撑着下巴打量了一下陈初阳。

陈初阳注意到她的目光：“怎么了？”

“没。”同桌也笑了一下，“就是忽然间觉得你好像变得开朗了一点点。”

“是吗？”陈初阳又笑，“可能是因为准备要八省联考了，难得见这种盛况，有点兴奋。”

“……”同桌无语地低下头写试卷，“有考试还兴奋，我就多余跟你们这些学霸说话。”

陈初阳忍俊不禁，眉眼含笑地低下头准备将那一张化学试卷过一遍，眼前却忽地覆上一道阴影，与此同时一道男声传来：“喂，我早餐呢？”

陈初阳拿着笔的手一顿，抬起眼看向来人。

赵飞等了等，见对方不讲话，正不耐烦地打算说些什么，目光与陈初阳对视时却蓦地停滞原地。

他突然觉得陈初阳这一双时常躲闪着藏在阴影之中的眼睛其实非常好看。

陈初阳定定地望着赵飞，眼眸下意识眯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自己心中对赵飞的那一股爱意消散了。

此时此刻，他将这一张从前令自己非常心动的脸庞看了一会儿，内心始终只有平静的情绪。

“你早餐，跟我有什么关系？”陈初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