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贤妃被降级成贵人之后,整个宫廷仿佛都变了一番天地,那些曾经在她盛气凌人之下敢怒不敢言的宫人们,此刻都像是换了一副面孔。
清晨,阳光艰难地透过那扇积着灰尘的雕花窗棂,洒在略显昏暗的宫殿内。
贤妃,如今该称她为贤贵人了,悠悠转醒,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边的锦被,想要再贪恋一会儿温暖。
然而,指尖触碰到的却是粗糙发硬的棉被,她猛地睁开双眼,入目之处尽是熟悉又陌生的萧条景象。
这宫殿还是原来的宫殿,可那些精美的装饰、华丽的摆件,一夜之间仿若被抽走了大半。墙上曾经挂着的价值连城的字画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片暗黄的印记,昭示着它们曾经的存在;梳妆台上,原本摆满了的金银首饰如今只剩下寥寥几件样式普通的,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寒酸。
贤贵人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酸涩与不甘,她咬着下唇,缓缓坐起身来。还没等她开口唤人,就听见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小宫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这小宫女往日里在贤妃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此刻却没了那份敬畏,她低垂着眼帘,将水盆重重地往地上一放,水溅出了些许,弄湿了贤贵人床边的踏板。
贤贵人见状,脸色一沉,怒喝道:“你这贱婢,怎的如此毛手毛脚?若是在从前,本宫定不轻饶!”
小宫女闻言,不但不惧,反而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不紧不慢地回道:“贵人如今可不同往日了,还摆什么威风。
这粗使的活儿,奴婢能来伺候您,您就该知足了。”说罢,也不等贤贵人发作,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嘴里还嘟囔着:“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如今落得这下场,也是活该。”
贤贵人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在被降级之前,哪怕是说错一句话,这些下人也得诚惶诚恐地跪地求饶,可如今……
正在这时,九公主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她今日穿的依旧是一身粉色的宫装,只是裙摆处不知何时沾上了一块污渍,头发也有些凌乱,不复往日的精致。
“母妃,您快给女儿想想办法,那些宫女太监都欺负我,连早膳都不给我好好准备,送来的净是些残羹冷炙,女儿实在咽不下去。”九公主一进门就扑到贤贵人怀里,带着哭腔诉苦。
贤贵人看着女儿这副狼狈模样,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无奈。她轻轻抚摸着九公主的头发,柔声安慰道:“乖女儿,莫要哭了,如今咱们处境艰难,你且忍一忍,待母妃寻得机会,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九公主一听,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与愤怒:“忍?母妃,您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不是最厉害的吗?怎么现在连几个下人都管不了?”
贤贵人被女儿这么一呛,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是啊,从前她在这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需要忍气吞声?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她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贤妃,一下子沦为了众人眼中的落水狗,连带着九公主也跟着受了牵连。
“女儿啊,你不懂,这宫中的局势瞬息万变,咱们如今失了势,不能硬来,否则只会惹来更多麻烦。”贤贵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可心中却满是苦涩。
九公主却根本听不进去,她一把甩开贤贵人的手,站起身来,气呼呼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不管,我不要吃那些难吃的东西,我要穿漂亮的衣裳,戴好看的首饰,像以前一样。母妃,您要是没办法,那我自己去找父皇,他最疼我了,肯定会帮我的。”
贤贵人一听,脸色大变,连忙起身拉住九公主:“傻孩子,你千万不能去。你父皇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若是去了,不但帮不了咱们,反而可能会惹得他更加厌烦。”
九公主甩开贤贵人的手,满脸倔强:“我不相信,父皇怎么会厌烦我?我这就去。”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殿门走去。
贤贵人见状,心急如焚,她不顾自己穿着单薄的寝衣,快步追了上去,在殿门口一把拉住九公主:“女儿,听母妃的话,别走。你若去了,咱们就真的全完了。”
九公主用力挣扎着,两人拉扯间,贤贵人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手掌擦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九公主见状,也愣住了,她看着地上狼狈的母亲,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愧疚。
“母妃,您……您没事吧?”九公主蹲下身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贤贵人眼中含泪,摇了摇头:“女儿,母妃没事,只要你别冲动就好。咱们如今只能靠自己,慢慢想办法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