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铂乐面无表情地看着邵铖汉,一声不吭。
邵铖汉抬手捂额,他真是疯了,跟一个病人发什么脾气。
“我错了错了。哥错了。”邵铖汉帮傅铂乐把鞋子脱掉,把人摁进床里,“赶紧睡。你今天中午不是没睡好么?还不趁着这个时候睡一会儿?反正他们都没回来,这里没人吵你。”
傅铂乐已经躺下了,而且邵铖汉就守在床边,想要再坐起来有点难。他挪了挪身子,尽量让自己躺得板正一点。不过学校宿舍就是这样,床不宽也不长,也就勉勉强强能塞下一个正常发育的高中男生。
那些本身个子小的倒是不会有什么困扰。
傅铂乐的脚已经抵到了床尾的栏杆。
邵铖汉比他还高一点。
“你平时怎么睡?”傅铂乐动了动脚,“不难受?”
“嗯?”邵铖汉去看傅铂乐的脚,“碰到了?疼啊?”
傅铂乐:“没有,我是在问你。你平时睡的时候脚怎么放?”
“就那样啊。”邵铖汉说着就把鞋蹬掉了,一副准备挤上床的样子,“我示范给你看。”
“?”傅铂乐惊得要立马起来,又被床的主人摁回了床里。
“开玩笑的,你怎么那么不经逗。”邵铖汉侧身坐在床上,“傅千里说现在谁都爬不上你的床,那严睢怎么回事?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么?”
傅铂乐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那天他让严睢上床睡觉的事,张嘴说出的话听起来有那么一点苍白,“他不一样啊……”
邵铖汉追问:“哪不一样?”
“就……”傅铂乐伸手比划,“我和他一起长大的,我把他当哥哥啊。”
邵铖汉:“哦,那你没把我当哥?”
“?”傅铂乐犹豫了一下,“也不是,但这不一样……”
邵铖汉:“哦,因为我不是跟你一块长大的是吧?咱俩满打满算才认识了一个月是吧?今天正好第三十天。”
傅铂乐:“……”
傅铂乐的眉头挤在一起,看上去有点为难。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和那些自来熟打交道,对于邵铖汉这样的社牛,总是有一套自己的逻辑链,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们总是能够轻易且理直气壮地圆回去,并且让别人觉得就是自己的问题。
他当然也不是那种不会拒绝的人,他其实可以很大方地顺着邵铖汉的话说——“对,没错,就是这样”,反正邵铖汉最后也不会太在意。
可他和邵铖汉才认识了一个月,对方就帮了他那么多。
虽然很多时候是主动要求帮的这个忙。
但他确实承了情。
“行了你睡觉吧。”邵铖汉抬手抚上傅铂乐的眼睛,往下一划,跟让死人合眼似的,“你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
傅铂乐:“……”
既然邵铖汉这么觉得,那他就不说话。
邵铖汉的手一直没放下去。他的动作很轻,没有给傅铂乐带来太多的重量。傅铂乐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理亏,竟然没有让他把手放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傅铂乐原本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放在肚子上的手从身侧滑落,眼看着就要砸到床上的时候,邵铖汉伸手一捞,稳住了,然后帮人把手轻轻地放到床上。
傅铂乐没醒,大概是累狠了,呼吸有点沉重。
邵铖汉低头看了傅铂乐一会,摸出手机对着人拍了张照。
咔嚓一声还带了闪光灯,吓得邵铖汉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不出意外,傅铂乐醒了。
但好消息是,傅铂乐似乎真的困迷糊了,只是微微睁眼瞥了他一下,翻身面朝里地又睡了过去。
邵铖汉把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又咽回肚子里。
他退出了拍照模式,还把手机重新调了静音,免得把傅铂乐再吵醒了。
傅铂乐这一觉睡得又沉又好,质量很高。
他自然醒了之后抻了个懒腰,微眯着眼睛把剩余的倦意散掉后,看着陌生的墙壁和上边并没有见过的篮球海报,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是在家。
他在邵铖汉的宿舍。
他在邵铖汉的床上睡着了?!
傅铂乐觉得很惊悚。
其实他不认床,可如果一张床在一段时间内有明确的归属的话,那他的身体还是认的。
他在傅千里的床上都睡不着,却在邵铖汉的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离谱。
有毒。
“醒了?”邵铖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认床啊?”
傅铂乐幽幽回头。
这不是认床。
他这是太不认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