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死胡同。
两边的围墙高高的竖起,几乎挡住了外面的光,越往里走越昏暗,那种拳拳到肉的声音也就越发清晰。
傅铂乐甚至听不见那个神经病的求救声了。
“铖……邵铖汉。”傅铂乐停住脚,看这里边扭打,不,不算扭打,应该算是单方面暴打的人,喊了一声。
邵铖汉停下揍人的手,抬眼朝傅铂乐这边看过来。
立冬之后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也就是傅铂乐走进巷子里的功夫,巷子里只剩下几缕光。
傅铂乐就站在光的交界处,身上一明一暗。
“你跟过来干什么?回去。”邵铖汉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还隐隐透着一点兴奋,像是已经打上头了。
傅铂乐对这种感觉很熟悉。
肾上腺素这种东西本来就容易让人兴奋,再严重一点的可能会兴奋到失去理智。现在邵铖汉明显被肾上腺素绑架了,如果他不来,他不知道那个神经病会不会直接被邵铖汉打死。
“邵铖汉,别打了。”傅铂乐尽量放缓自己的语速,让自己听起来可信,“我们回去上课了,准备上晚自习了。那个人本来就是个神经病,他不值得你因为这件事背上处分。”
校内打架会有处分,校外打架也会。壶高虽然整体作风比较开放,但打架这种事情的容忍度却很低,除非你是自保,否则处分肯定少不了。
就像之前那一场篮球赛,都算不上真正的打架,是个比较严重的故意犯规,那霍正不也背上了学校的处分了么?
“咳咳咳咳!”
被打的人好像刚刚才喘过气来似地猛咳了几声,然后像是濒死的鱼那样,呼哧呼哧地喘气。
“邵哥。”傅铂乐往前靠近两步。
“站住,别过来。”邵铖汉的情绪好像平静下来了一点,他松开手,把人丢在地上,又朝那人的腿踹了一脚,警告道,“以后再让我在城东高中城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不打死你,但也不会让你好过。别再来挑战我的底线。”
邵铖汉拍了下手掌,抬脚向傅铂乐走去。
地上的人突然起身抱住邵铖汉的一条腿,“铖……哥……你……我这么……这么爱你……”
“滚开!”邵铖汉一脚把人踹到墙根,“真他妈恶心!你让我想吐听明白了吗!”
邵铖汉的炸点又被点着了,他左右看了一下,准备弯腰去拿地上的砖块。
傅铂乐心口一紧,赶紧丢下手里的东西冲过去,一把抱住邵铖汉想要往外拖,“哥,邵哥,冷静一点!呃!”
邵铖汉还在应激中,刚被傅铂乐从后面抱住就给人来了个过肩摔。
嘭的一声在巷子里都出现了回音。
傅铂乐毫无防备地被摔得头昏眼花,都没能第一时间爬起来。
这一摔倒是把邵铖汉摔清醒了,他看着手里即将朝傅铂乐砸下去的砖块,冷汗瞬间打湿了里边的卫衣。
“我操。”邵铖汉丢下手里的砖,跪下去把傅铂乐扶起来,“摔哪儿了?摔到脑袋没有?这时候你喊我就行了你从后面上来干什么?”
“好吵啊你。”傅铂乐缓了一下,从邵铖汉怀里起来,“没事,还好你下手不重,要不然我又得去医院了。我没事,真的,赶紧回吧好吗?”
“嗯。”
戾气散去后,邵铖汉就像是一个犯了错在讨好主人的大狗,手里提着刚才傅铂乐拿过来的东西,一下左一下右地在傅铂乐身边来回转悠,还非得追问傅铂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铂乐本来已经缓过来了,结果被邵铖汉这个绕法绕得脑袋晕,他干脆把人推远了一点,“别转了,想吐。”
邵铖汉立马不转了,甚至刻意落后傅铂乐半步,跟在傅铂乐身后走出巷子。
被落在巷子里的那个浑身是伤的人眼神怨恨地盯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后,才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
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刚好打铃。
邵铖汉身上的衣服头发都有点乱,脸也有点脏,手指节都是红色的,还有擦伤,一眼就能看出来打架去了。
傅铂乐虽然还好,但衣服背后印了一大块灰印,发型也没有平时那么利落,看上去像是从哪里逃回来的。
几乎看见他俩进来的同学目光都一直追着他俩到位置上去。
“别看了别看了,都写作业去。”邵铖汉低声说,摆手赶人。
前座没好回头问,后座的倒是不怕死地戳了戳邵铖汉的后背,“你们去打架了?”
“没有,打哪门子的架,我们关系好着呢。”邵铖汉刚想把手里的东西放桌上就听傅铂乐说了一句“脏”,又赶紧放地上去了。
傅铂乐看着估计已经半凉了的饭菜,觉得有点烦,动了动嘴想抱怨两句,最后还是算了,什么都没说出来。
邵铖汉根本没注意到,还凑到傅铂乐那边小声说着这个饭一会怎么吃的事。
“……我看见老刘办公室里有微波炉,到时候我拿过去热。我还有两袋饼干,吃不吃?”
傅铂乐压根没有了吃任何东西的欲望,“不吃了,上课吧。”
邵铖汉:“好。”
这两人还能正常聊天,那看来是真的没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