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玲燕心里通透,自然看得清。
但她依然缓缓牵起笑:“龙都底下的大阵已损,并不会影响各位调动灵力。”
阵法已毁,那么相关的修为压制、行踪显示等功能,通通都没用了。
唯一还能起效的,只有里面拓印下的监察司烙印,以及信物之间微妙的呼应。
“各位如果是担心信物收走后身份无法验明,也无妨。”傅玲燕目光直勾勾盯向严嵩,“若有监察使想要进入观游苑阵内,信物交予我查看,待要出去时,我再分还给各位,如何?”
这个提议,乍一听的确可行。
监察使们前来观游苑将要处理一大堆琐事,呆的时间自然也长,傅玲燕在这期间用他们的信物探查关明渊下落,也碍不着监察司什么事。
气氛一下和缓许多,惟独皇后的神色微妙。
“既然林副楼主都这么说了……”直觉感到傅玲燕意有所指,严嵩状似苦恼地叹了口气,“唉,那就这么办吧。”
严嵩将腰间还没挂上多久的牌子再度解下,作势要抛给傅玲燕。
只是傅玲燕并未伸手去接。
反倒是慕容允,在木牌被扔至空中时,一甩灵流将木牌勾了回来。
“多谢监察司各位配合。”慕容允拱手道,余光还不忘瞥一眼皇后还有些僵硬的手。
应晓桃更是为皇后此刻的鸦雀无声感到疑惑。
真稀奇,和她方才对待慕容允的态度判若两人。
啧啧称奇中,应晓桃看着慕容允如法炮制,收下监察司所有信物,最后一转身全交到了自己手上。
应晓桃:哦,给我。
嗯?不对?交给我?真的假的?你们两个祝灵楼的前面说这么多,玩呢?
不解冒了满头,但应晓桃还是尽职尽责揣好信物,小脸一摆,做足了派头。
对此,严嵩没什么表示,似乎是觉得应晓桃天天与傅玲燕他们混在一起,和祝灵楼人也没什么两样,反而是皇后瞪向傅玲燕的目光带上几分怨怼。
傅玲燕对此权当看不见,凌云一收,抱臂在一旁听慕容允和严嵩继续掰扯。
大约是严嵩先起的头,从祝灵楼、监察司、到后来观游苑的大致状况,两人事无巨细,将原本能用传音解决的事在大庭广众下一一对过,粗看下竟还有种诡异的和谐。
……如果慕容允没几次有遏制白眼的小动作的话。
傅玲燕站在一旁,大致情形都听了下来,偶尔还看见应晓桃和慕容允同步想翻白眼,不免觉得好笑。
严嵩自上任监察司副使起,慕容允就不喜他,大抵是常常在监察司吃瘪的缘故;应晓桃的原因估计更简单,她平等鄙视每一个给她使绊子的人。
……只需要到这种程度就好。
动身前,傅玲燕再次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皇后,她原先雍容华贵的气质已然淡去,被侍女搀起的手分明死死扣紧,却依然强撑着体面仪态,与周边格格不入。
她不满慕容允时,都是以“五皇子”代替名讳。
毕竟若是五皇子,尚要遵人界礼法唤她一声母后,而祝灵楼的慕容允,却不是她能随意拿乔的了。
即便监察司和祝灵楼皆隶属皇室,也是隶属龙椅之上的九五至尊,抛开人界的家世地位,所谓皇后不过一人界妇女。
在许多的修者眼中,她们和人界普通的凡人并无不同,一样的渺小如尘、一样的不值一提。
傅玲燕收回视线,在路过应晓桃身侧时,轻声嘱咐了一句:“信物拿到谢岁面前……”
后面四个字傅玲燕传了音,应晓桃听到时猛地睁大双眼,还未等她有其他疑问,身后严嵩却陡然调转话芒:“对了林副楼主,此事的重犯之一、原在观游苑当值总管事的谢岁,似乎已被祝灵楼生擒?”
生擒啥?应晓桃更加茫然。
谢岁都晕死过去了,当时西域祭纹那么大威力,居然没把他一个人震死?
“说起来,这也是要和严副使知会一声的。”傅玲燕抱剑直走,闻言只是微微侧身,“谢岁虽然侥幸存活,但毕竟与监察司主使有过交情,交给监察司处置实在不妥。”
“所以林副楼主这是想代监察司拿人?”严嵩终于不嬉皮笑脸了,“恕严某直言,祝灵楼并不是个看押动刑的好地方。”
“嗯,没有牢狱镣铐,看上去是这样。”傅玲燕微微一笑,“但祝灵楼阵法造诣高深,严副使不是早早领教过么?大可不必质疑其效用。”
这下算是明点了。
严嵩眯起眼睛:“祝灵楼尚要负责修缮龙都大阵,怎能再劳你们操心审讯一事。”
“唉,严副使此言也差矣。”傅玲燕把严嵩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又怼了回去,“审讯一事并不消祝灵楼操劳,只是帮忙置办了场地,自然不费多少力气。”
……不消祝灵楼操劳?严嵩眼中划过讶异。
该不会……
“毕竟是陛下要拿人亲审。”傅玲燕一锤定音。
话音落下,皇后的脸色几乎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