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净卢寺作怪的是香烛妖。
“那是什么?”扶光扬了扬下巴,看见了掉落在何元身侧包裹着的长形物体,问道。
受到惊吓的何元缓过神,将东西捡起,搁到桌上,打开包裹的残布,“是鸣霄剑。”俨然是汪游全那把锈迹斑斑的剑。
扶光见到剑身的一瞬,慵懒的身子顿时坐直,脸色一变,眼色凌厉,“这东西哪儿来的?”
宛珠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道,“你知道它的来历?”
坐着的清俊男子面色凝重,若有若无冷哼道,“罪人的剑。”
宛珠越发对这剑的主人心生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一向玩世不恭的扶光露出这样的神色?
男子紧紧盯着那把剑,眼神褪去厉色,暗含深意,“我知道那妖怪的来历了,倒险些着了它的道。”
“再去一趟净卢寺!”
-
风中檐铃悬于斗角上微响,铃声清脆。一间残破的寺庙出现在眼前,断壁残垣,与上次别无两样。
太阳西沉,寒气凌冽,暗色笼罩在这里,了无人烟。唯有风中偶尔送来几声凄厉的鸮叫声,徒添了一丝引人凄凄的鬼森之气。
宛珠捏起法诀,催动符咒。一张黄色符纸飞到寺庙上空,朱红色的符咒发出耀眼的金红光,将整间庙宇照亮。
顿时,原本看似平静的寺庙异动骤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叫声响彻在庙宇上空。金光之下,一个孩童出现在屋顶,六七岁模样,扎着双丫髻。面容天真可爱,只是那双眼睛,有厉色射出,不由叫人胆寒。
“真想不到,三百年,竟让你成了精!”扶光冷冷看着面露厉色的女童,说道。
女童冷笑一声,开口却是老人的声音,“老朽在此镇守受天罚之人。尔等何人,胆敢坏我的好事?”
重明倏地飞起,冲向寺庙上空,黑羽伸张,施展混沌之力。瞬间,原本一片狼藉残破的地面上,无数游魂显现,漫无目的地飘荡。有的残缺不堪,俱是曾来此的香客,死后被困在此处喂了妖腹。
见自己的障眼法被破,那妖怪也毫无惧意,反倒理直气壮,“抓几个凡夫俗子给老朽补补精气,增长修为又如何?”他倏地跳到地上,又变成一副老者形容,佝偻着背,说出的话却是稚子声音,“你们可知我是谁?”
何元见他这番一会儿孩童一会儿老者的变化,张合着嘴惊得说不出话。
扶光却是毫不诧异,缓缓吐出两个字,“翁女!”
老者桀桀桀笑着,声音怪异恐怖,三角眼如毒蛇般盯着他,“既然你知道,还不快速速离去!”
男子冷哼一声,“当年让你镇守幽都,可不是让你以半鬼半妖之躯为祸人间。”说完,手腕一转,伸出两指,施展雷霆之力。天雷动,雷声轰鸣。
翁女被宛珠符阵困住,拘在寺庙内,抬头看向轰隆雷鸣的天际,倏地变了脸色。
“你这小儿,胆敢违背神意!你可知本官镇守的是谁吗?!”原本细长的三角眼蓦地瞪大,目眦尽裂,不敢置信他真敢用雷霆之力将他打得魂飞魄散。
扶光广袖上金线在雷电下闪过一丝金光,映射在他眼底,蕴含深意,“三百年前被神降下天罚的人臣——祖祈。”
话音刚落,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蓦然在寺庙响起,声音之大,在轰鸣雷霆声下,震得脚下站立的土地颤了颤。
几人来不及反应间,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大洞。黑气弥漫,狂风漫卷,要将一切吞噬。
翁女脸色难看,怀着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出现那方地洞。黑雾狂卷,与符咒的金红色纠缠在一起,徒添妖异。
几人内心讶异,看着这骤变的景象。
扶光面色凝重,眼神复杂看向那方,黑雾逐渐散去,一个身缚铁链的黑衣男子赤脚站在地上。
男人黑发飞舞,面容冷峻,身材修长高大,宽肩阔背。小儿臂粗的黑铁链牢牢缠绕在他身上,男子犹如一条被困住的黑龙,失去了翻云覆雨的能力,只能被囚困一方。
宛珠内心巨震,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一时愣在原地,怔怔望着他。
这男子……她在冥界见过的!那个一百年前,在三途河畔种彼岸花的奇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