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珠一行人连忙跟上。他们很是好奇,在村子口探查到跟祖祈身上同源的诅咒之气到底来自何物?
跟在村民身后,来到一座祠堂。祠堂不大,两边挂着黑色木牌,上面写着一副对联。一块乌木牌匾挂于大门上方,其上写着:屈氏宗祠。整座祠堂不大,大门看着年代久远,除了老者,其他村民皆留在门外。
老者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眼牌匾,推开大门,抬手示意宛珠他们跟着进去。
进到里面,一条甬道通向一间白墙黑瓦的堂屋,老者走在前面,掏出钥匙,打开铜锁,推门进去。
刚进去,一阵浓郁香火气迎面扑来,而另一股味道掩盖了部分呛鼻的味道。
这间堂屋宽阔,一排一排的屈氏祖先牌位安放其上,
不过,他们的眼神却不在这里,而是在祠堂另一侧。那里有扇黑漆门,门没关紧,留有细缝。里面似乎有人在闪动,发出细微动静。
老者也听见了,他咳嗽一声,提高声量,“出来吧,没事了。”
话音刚落,那扇门小心翼翼从里推开,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他扎着冲天髻,穿一身红色夹衫,两只眼睛大大的,水亮亮看向他们。
他身后陆续出来一大群人,全是村子里的女人孩童。
“村子安全了,你们先出去吧。”老者肃然安抚道。
待人全都走后,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沉默片刻,随后走到掩映的门前瞧了瞧,“师叟,晚辈来见你了。”
听见他的自称,宛珠几人内心讶异,面前的老者已至耄耋之年,头发花白,能让他自称“晚辈”的?该是何岁数的“人”?
内心沉思间,老者已经推开那道门。气息从门内溢出,宛珠跟在老者身后跨过门槛,却发现身旁之人落下。她回头看去,发现祖祈神色莫名,怔愣在原地,目光越过她看过门内,眼神迷茫而又惶惶不安。
从净卢寺初见,祖祈在她心里一直是临危不惧,勇毅果断的,很少见到他露出如此踌躇不定的神情。
她正疑惑,却对上他看来的视线。他失神的眸子怔怔看向她,里面是她从没见过的脆弱和破碎。
见她等他,男人抬步走到她身边。
宛珠见他跟上,刚想走,突然,手被握住。低头看去,一张大手与她紧紧相握。他的手冰冷一片,微微颤栗,渴求从她身上汲取安定。
那股急切意味带着恐慌,让她些许疑惑:他怎么了?
她用小指轻轻勾勾紧握着大掌,安抚着,牵着他走进屋子里。
进到里面,屋内摆设简便,没有多余东西,空荡荡的,唯一诡异的是屋内满墙贴满黄色的符纸,上面用红色朱砂画了繁复无比的符咒。闭得紧紧的窗边,是一道临窗大炕,上面铺着灯纹草黑毡毯,上面坐了一道人影。
那是个老妪,头发花白,衣着简朴。她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正织着一根长长的金黄绳线,周围铺洒着斑斑点点,闪闪发光的游丝。
老妪身形消瘦,坐在那里,全身轻飘飘的虚浮,似人非人。
不是人类!
宛珠盯着见到人仍旁若无人织线的老妪,心里疑惑暗忖:似妖非妖,似鬼非鬼,这是什么来历?
就在她暗自思索的时候,紧握着她的那张大手蓦地脱力,卸去了所有力气,从她手中滑走。
男人与她缓缓擦肩而过,高大的身影微微摇晃,颤栗,眼睛定定锁住炕上的身影。
炕上之人若有所觉有人到此,只是她常年待在这里,只以为是来相村的人,兀自忙活手中的事,头也不抬,“来宝说有人替你们赶走了贼人,我就不出面了。”
她说话时声音有力,如水撞银瓶,清脆利落。然而久无人声,她疑惑地慢慢抬头,视线从手中织线上挪开。
祖祈一眨不眨看着这道佝偻身影,神色悲戚,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因隐忍克制,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万千激荡情绪堵在心头,难以泄出,以至于堵得胸口疼得厉害,像是要将胸口撕裂喷涌而出,身子颤栗得更难以克制。
老妪抬眼看向缓缓朝她走来的男子,眼里闪过一抹陌生,却又很快被涌上的情绪淹没。模糊视线中,男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犹如着墨的笔触将她心中原本模糊的画面填补周全。
“祈儿?”她眯起眼睛打量许久,不确定地含糊念叨着。那道颤栗的身影越近,突然她的眼睛蓦然瞪大,男人身影完全出现在她眼中,“祈儿!”
随着她的惊呼,男人“噗通”一声猛地跪在炕前,高大的身子震颤得愈加厉害。
宛珠几人惊在原地,看着面前激动的两人,猜测祖祈跟这个陌生的老妪是何种关系?
那老妪言语中参杂痛苦,震惊,激动,更多的是欣喜,各种情绪交织杂糅。然而脸上却没有过多表情,甚至看上去有些僵硬。她身子前倾,颤颤巍巍伸出手,想抚摸祖祈的脸。
就在触碰上他脸的一刻,奇怪的事发生了。
地上那些交织的金线开始飘动,似乎有风托起,往祖祁身上触。柔软的金线闪着微微金光将他包裹,轻柔触碰他。
金光弥漫中,男人身上似有似无的黑气开始渐渐消失,融入金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