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里的诅咒是她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存在。”男子解释着。
“我说的对吧?”他接着说道。
宛珠正听着,突然听到第二句,才发现他不是对她说得。
此时他们走到了刚才突然出现的正殿内,这里比刚才的偏殿大很多。两道身影立在高台之上,一道是他们在溯尘镜中见到的巫婆婆。她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他们。
她的眼神不似秋描述的那样慈祥,看向他们时,别有深意。
另一人满身黑羽,披着件黑色大氅。长眼睛,尖下巴。头顶一抹白。宛珠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凸出的一片白骨。
她全身装扮十分怪异,宛珠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应该就是黑巫了,不再是胥湖边上的小女孩模样。虽然是陌生面孔,但眼睛里的狡诈却是如出一辙。
“好久不见,国师大人。”
祖祈双手拢袖,悠然站立在她一旁,嘴角微弯,对着高台上的人说道。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国师大人?显然这不是对黑巫说的,那么是巫婆婆?
巫婆婆原来曾是大周王朝的国师?
巫娥站在高台上,身披黑色披风,正是他们在镜中见到的那件。她眼神落在她身侧的男子身上,微微一笑,笑中略带嘲讽,“太尉大人,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没见到你?”
“囚禁三百年,无一日不想国师大人。只是,本以为国师早已成了至高无上的神君,没想到竟在这阴暗水域相遇。怎么?陛下他人还好吗?”
高台上的老者听见他这话,面色一紧,眼神平静,然而眼底却是波涛汹涌。
巫娥紧紧盯着台下的男人,三百年前,他们已经较量过无数回,只是屡次被他压制,心里着实不甘。
然而,最后不还是她赢了。
想到此,她轻轻冷哼一声。
紧绷凌厉之色缓缓泄去,她将目光落在男子身侧的女子身上。娇美如花的容颜一如三百年前,只是她看着他们,眼里略略浮现迷茫。
看来,已将前尘往事尽数忘了。
她拢了拢肩头披风,缓缓低头一笑,倒真是命运弄人。
“当年你做的玉雕,本官很是喜欢。”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宛珠却是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因为她身侧一道强劲的剑气倏地直冲高台而去。黑巫和巫婆婆连忙闪开,剑气劈断了他们身后一根高悬的红线。
黑巫蓦地发出凄厉惨叫。
一道爽朗酣畅的笑声在黑巫惨叫声中响起,笑声发自内心,似乎得意在此寻回了场子,“太尉大人还是这般护得紧,但她当年可是恨你入骨呐!”
宛珠不说话,只言片语中,她堪堪窥见三百年前她的过往。
在净卢寺见到祖祈的第一眼,她便猜到,她的过往或许与他有关。鹰岩谷的那尊伽的玉雕,祖祈那时怔然的神情,在她脑中时常闪现。此时听到巫婆婆说她曾是玉雕师,想来那玉雕也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还有黑巫施展的摄魂术,她当时意识中翻涌的模糊不清的画面,以及祖祈带给她的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她的过往与他渊源甚深。
只是三百年前,太尉与国师;天子与人臣;天神与凡人诡谲艰险,勾心斗角的战乱纷争中,她又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她从未有像此刻这样想要迫切地了解过去。
她是谁?她来自哪里?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脑中纷乱不堪,一片迷雾,她执拗想拨开那团雾,找到她的答案。然而任凭怎么使劲,也触碰不到它。她急得一股热意突然涌上心头。
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搭上她肩头,她瞬间从雾中醒来,眼神怔然,愣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人。
她眨眨眼,反应过来。
好险,她又陷入黑巫的摄魂术了。
这地方是黑巫灵力最强大的地方,万不可掉以轻心。刚才巫婆婆的一番话,无意中诱惑自己落入了圈套里。
祖祈见她眼神清明,转头,看向高台上的身影,“国师大人千万百计给陛下积攒无数人间香火,汲取气运飞升成神,怎么自己流落在无名山头,要靠与黑巫做交易才能达到目的?”
巫婆婆原本游刃有余的眼神一厉,瞪向男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此时脸上明晃晃写着这几个大字。
“行了,别跟他们废话。”黑巫不耐烦地甩袖,她身上披着黑羽大氅,说话甩袖间,黑羽上下翻动,呈怒飞之态。
知道她真身后,看到这身怪异打扮,宛珠也不觉得奇怪了。
“把诅咒交出来!”
她原本脸上勾人夺魄的魅惑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贪婪,急切看向祖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