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祈等人认出,这是在怒弥雪山召回过红翘的引生符。
双螣的□□已经消散,寄生在凡人之躯上,引生符能让她脱离这具躯壳。失去了躯体,妖气和魔气反噬,灵魄很快会消失在天地间。
九天上的神勃然大怒,全力一击。几人奋力反抗,与他交战起来。
荒原上的风越来越大,在空中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漩涡,将所有东西吸入其中。
宛珠身上挂了不少彩,其他人也受了伤。而观樵落到双螣身边,喘着粗气,形容狼狈。
几人还要再战,宛珠口袋里忽然传来颤抖的声音,“别打了,别打了,楼乌魔域的门开了。刚说完,观樵忽然发难!
强大的灵力从他体内迸出,散溢在天地间。
重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有东西从他体内硬生生抽离。一方黑色的墨石出现在漩涡眼,黑石之上,金纹遍布,光芒大作。
尖叫诡异的声音忽然充盈在荒原上,是宛珠身上的口袋,那里装着黑巫。
黑巫被灵力从袋中抽出,扔到漩涡中,附在舆元图上。顿时黑云搅碎,天生异象。
环绕四溢的法力倾注到黑巫身上,以她为媒介,打开了天地间的通道。狂风浪卷般的力量虹吸世间的一切。
身体要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撕碎,天地旋转间,宛珠紧紧抓住秋的手。腰间有力量攀附而上,将她牢牢固定。风眼中,竭力睁眼看去,是伽的木之灵力将几人锁住,以免走失。
余光中,观樵与双螣也被这股风力卷了进来,他们努力在风中控制摇晃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呼啸浪潮水声唰唰涌起,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宛珠揉揉摔疼的手臂,撑起身子,站起来,放眼看去,整个人微微一怔。
这般场景,俨然是她来过的双螣构建的虚幻之境中的魔域。
原来这里就是楼乌沼泽。
魔族的栖息地。
海域上的海水依旧翻涌,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黑云的颜色愈加浓郁,有压城之势。
不断有魔物从海中钻出,看到这些不速之客,胆小的赶紧钻入海底,隐藏身影;胆大的魔气越加溢出,长着魔牙的口中流出长长的涎液,垂涎欲滴。
观樵与双螣落在他们不远处,戒备看向他们。
观樵为九天仙人,不能承受魔域暴涨的魔气,脸色苍白。
他一旁的双螣原本就受了伤,又在荒原大战中为扶光的雷击之力重伤,此刻奄奄一息。
时不我待!
观樵忽然发难,朝宛珠击去!
魔海的一侧是高高的群山,山的一面镶嵌着诸天神佛,或静坐禅听,或卧莲而眠。不同的是,这些神佛的脸却非佛的慈眉善目,也非怒目金刚;而是一张张诡笑的魔脸,发出桀桀的笑声,激得人心底发寒。
身后一道强大的灵力袭来,宛珠来不及反应,然而灵力倏地被人半道截下。
是重明。
三百年的熟悉在这一攻一守中,隐藏欺骗的面纱被重重揭下。
熟悉的法力和似曾相识的香气唤醒了重明忽略的记忆。
“是你!!”
少年不敢置信,高高的马尾在身后来回摆动。
他未想到,三百年前在昆仑山封印他,将他贬下地府的神棍,竟然是看守冥河岸边彼岸花的观樵,那个讨厌鬼!
“为什么?!”
观樵不语,只是一味进攻。
三百年前,他嫌这只鸟在昆仑山吵得厉害,给他下了束制术,将他打入地府,原本是让他好好受些苦,磨练磨练心性。
未曾想到,他竟然与朝渡女相识,在冥河上引渡亡魂,亦与他朝夕相处了三百年。
地府的鬼怪大多簇拥在奈何桥边,鲜少有执念未消而坐船渡河的鬼魂到来,因此三人所在之处十分寂静,也只有三人说话吵闹的悉悉索索声。
失去双螣的千百年里,他独自筹谋,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唯有那三百年,一人一鸟隔着冥河之水烦扰他。
当年末帝借立碑之事,将双螣镇在湖底,欲将其炼化。
自祖神始,人神立下天地契,神不可擅自扰乱人间秩序。他的神力无法解除禁制之术,唯有帝王为之祈福之人以及碑上的玉魂才能将其解开。
他设计将宛珠诱出冥府,撕裂她的生魂,才将他们引入此处,放出了双螣。
后悔否?为这一天,他筹谋百年,身为天神,有了欲望,日后历劫,必难以脱身,可他不悔。
真不悔?不过是三百年一过客,纵然沉溺静谧中的一丝涟漪,与他所求之事相比,微不足道。可往日卧船闲时交谈,拌嘴斗法打闹,是何时在他心底微微泛起,又被他按入湖底。然而这些微末之事却如空瓢葫芦,总会钻出湖面,明明不是刻骨铭心之事,为何此时却不敢看向少年的眼睛。
高高在上的九天神尊,到底何时生出了一颗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