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年神色复杂,觑她一眼,淡声道:“你很关心他们?”
“阿嫣是关心王爷,担忧王爷的安危,若是不早日查清,始终是个隐患,万一他们再对王爷行刺,防不胜防啊。”陆岁嫣眼神真诚,往他受伤的地方看了看,“阿嫣是见不得王爷受伤,才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些鬼面人是何来头,又为何要行刺王爷?”
那个抓到的活口供出上线,但已经晚了,鬼面人已经放弃了那条线,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此番遇刺也并非毫无收获,这两次的毒都源自陈国,其中必有关系,他已派人去暗查,或许会有所得。
“你倒是勇气可嘉,孤身一人也敢上后山,就不怕遇到刺客,没了命。”程朝年神色难辨,山下大火,他又失了踪迹,她应能猜出会有危险,却还是上山了,他不觉得她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来。
可她没有做于他不利的事,反而送来了解药,解药之事也着实蹊跷,两次,她都有解毒之法,是自导自演,还是当真巧合,他竟有些分辨不清。
“王爷遇险,阿嫣只顾得担心王爷,想着赶紧找到王爷,一时没想那么多,不过,就算重来一次,阿嫣也会去找王爷,只有看到王爷安全,阿嫣才能安心。”陆岁嫣说的情真意切,又有些劫后的侥幸,“幸好阿嫣没有遇到刺客,先找到王爷了。”
她似乎有些后怕,呢喃道:“万一遇到刺客,阿嫣就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你知道就好,日后再遇到这种事,无需以身犯险。”程朝年眸色渐深,意味不明的说:“又或是,阿嫣有足够的自信,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
“……”陆岁嫣知晓他性格多疑,定然要好好回答,不能露出破绽。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含着一丝幽怨,而后轻垂眼睫,缓缓道:“王爷在阿嫣心中重比千金,我是担忧王爷安危,若换了旁人,阿嫣哪里敢一人上山?但如果是王爷的话,即便是刀山火海,阿嫣也会去的。”
一番表忠心的话听入耳中,程朝年并没有太多情绪外露,“若是换了段长风呢?”
陆岁嫣不知道这跟段长风有什么关系,思索了下,回道:“他于阿嫣也有救命之恩,阿嫣自然也会去。”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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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气,树叶簌簌作响,走在回宫的路上,昏暗间有人影浮动,陆岁嫣停住。
来人身上披着黑色披风,摘掉帽子,模糊间能看到他右脸上有道很长的疤,可怖又渗人,他抬起手,将一个小瓷瓶递到陆岁嫣面前,声音难辨本色,“我家主人祝姑娘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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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生辰,宫中设宴。
宣朔穿着龙袍坐于主位,神态举止间有些许拘谨,今日太皇太后也在,他谨记着规矩,不敢有丝毫大意,唯恐令她不悦。
大殿内歌舞升平,众人欢祝陛下生辰,气氛热闹,眼看着太皇太后心情不错,宣朔才稍稍安了心,品尝着面前的佳肴。
期间,太皇太后穆钰菱往程朝年那边看了几眼,看清了站在他身旁的陆岁嫣,明眸皓齿,肤容白净,是个美人。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青色长裙,肩薄腰细,气质淡雅出众,若非知晓她的身份,怕是也会误以为是哪家千金,说到底,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穆钰菱正欲收回目光,忽见陆岁嫣侧身往前,为程朝年倒酒,挂在她腰间的玉佩晃了晃,她又深深看了一眼,确实是程朝年的玉佩。
虽不知那玉佩有何来头,但程朝年自三年前回京时便带在身上,三年如一日,每日不离身,足可见重要程度,竟给了她,这让她不得不多思。
程朝年关系着皇室的安危,三年前他赶回京,平叛反乱不假,但众人不知,他亦欲逼宫问责,若非她留有后手,只怕这江山已经姓了程。
如今陛下不过九岁,年幼不能理政,而她年岁已高,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能撑多久尚不可知,这江山唯有程朝年辅政方能安稳下来。
穆钰菱面容沉稳,瞥了眼陆岁嫣,说道:“早听说摄政王身边有个救驾的宫女,便是这位了吧。”
程朝年微颔首,算是默认。
突然被点到名,陆岁嫣礼数周全的行了礼,“阿嫣参见太皇太后。”
“是个伶俐的姑娘,你救驾有功,哀家一直想赏赐你些什么,金银珠宝想来摄政王赏你不少,哀家赐你一门婚事,你觉得如何?”穆钰菱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程朝年,揣测着他的心思。
婚事?
陆岁嫣不会傻乎乎的认为她当真只是想为自己赐婚,太皇太后赐婚多么荣幸的事,轮得到她一个宫女?她必然是有其他用意,而她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多出个未婚夫。
但如何拒绝,这令她为难,若是当面驳回,必然会得罪她,她往程朝年那边看了一眼,但对方并未看她。
程朝年淡声道:“不瞒太皇太后,本王已经答应为她择一良婿,她的婚事,太皇太后就不必劳心了。”
穆钰菱心中有了分寸,笑笑道:“看来哀家晚了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