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莫非你还指望那瞎子和傻子能读懂奇门遁甲?
“也唯有你一人有资格继承为师的衣钵,为师百年后,这丁乙门掌门之位便是你的。”
我谢谢你。
“不过,你尚且年轻,又是个弱女子,身边若无可靠助力,日后主持丁乙门颇有难度。”
弱女子?我可比你那俩男性徒弟强健多了,少给我整这些封建糟粕。
袁老道见林声笙的脸色愈加阴沉,便越说越心虚,越说声音越小,可此时他已剩最后一句话,思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讲完了:“故此,为师才收下这四徒弟,日后,待她长大成人,定能替你分担一二。”
林声笙嗤了一下,冷声道:“师父的话我算是听明白了,您之所以将那女婴带回来,皆是为了我。”
袁老道眼眶湿润:“还是声笙懂为师的心意。”
林声笙双手抱于胸前,静静地看袁老道表演,也渐渐恢复理智。她佯装微笑,尽力给袁老道留足情面,若非她刚穿越而来,在此地根基不足,日后还得仰仗丁乙门行走谋生,大概明日一早就会将这老头绑去衙门,告他个欺诈之罪。
袁老道瞥见徒儿已显笑脸,略略放心,摆出师父架子,道:“声笙,如此,你可认了你师妹?”
林声笙没想到这世上竟有此等恬不知耻、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臭不要脸,未作正面回应,咬牙切齿地道:“这徒弟是您打哪儿收的?”
“城西天河酒馆东边胡同尽头的草垛里。”
“……”
“那日,我见城西突发异光,赶过去竟寻着个光.溜.溜的女婴,此婴出奇,亘古难觅,若悉心培育,不日必成大才!”
林声笙觉得这话好生熟悉,“骗子”二字已在弦上,即要脱口,这时,婴儿嘹亮的哭嚎再次席卷而来。她长叹一声,心想这孩子显然是被父母抛弃的,现下又落到几个粗老爷们儿手里,着实可怜,便抛下句“我看看去”,匆匆出了屋。
梁小杨好似见到了救星,哭唧唧地拽住林声笙:“声笙姐,你快瞧瞧呀,小师妹好像拉了……”
“???”
角落里,宋安一面咳嗽,一面吐出三个字:“救,救我。”
在原身的记忆中,宋安此人有重度洁癖,所着衣物虽然破旧,却都干干净净。眼下于他而说,那小师妹就如同洪水猛兽,可谓苦不堪言。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滴一滴滑下,他面容僵硬,腰身笔直,怀中女婴却似鲤鱼打挺,不消片刻,一种带着浓郁气味的黄土色东西,便在他一尘不沾的衣摆上晕染开来。
这拉的竟还是稀的。
林声笙笑翻了天,忽而就在心里认下了这替她出气的小师妹。
因小师妹刚入门就造了一坨污秽之物,闹得门中人仰马翻,袁老道独断专行,给她起名诗米,随师姓袁,大名袁诗米,乳名小米。
至此,袁老道心事已了,半夜又烂醉在床。
林声笙看不惯,过去劝他少喝点儿,怎料竟被这醉老头儿拽到了跟前。
只见他举着酒葫芦,眯缝着眼皮道:“声笙啊,丁乙门的未来就靠你了。”
林声笙无奈:“好好好。”
“丁乙门乃千古玄学门派,你可知玄学的尽头是什么?”
林声笙当然不知,也不愿再听他啰嗦,想走,但手臂被这老头儿拽得贼紧,走不掉,只能蹲坐他边儿上,闷声闷气地道:“不知道,您想说便说。”
袁老道脸庞熏红,灌了一口酒:“好徒儿,玄学的尽头乃为天道,通天晓道,可为半仙!”
林声笙装模做样:“哦?半仙与人有何不同?”
“自然是有仙力喽。”
“仙力有何用?”
“自然是通天晓道。”
呵,这饶了一圈儿又回到原点,竟是堆废话,老头子果真醉得不轻。林声笙一把抢过袁老道的酒葫芦,嗤声道:“那师傅您是何境界?”
袁老道抬眼瞥了林声笙一下,又将酒葫芦夺了回来,仰头闷了一大口,几乎神魂颠倒,笑眼眯眯:“为师我执掌千古玄学门派,自然已是半仙之身!”
言罢,他倒头就打起了呼噜。
*
翌日清早,林声笙趁那醉老头儿昏睡之际,将两位师兄喊到一块儿,开了个小会。
小会之初,她便红了眼,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往日之举大错特错,师傅酗酒神志不清,她又担忧二位师兄因旧疾无法做事,生出岔子,便将师门大大小小的活儿全揽在了自己手里,殊不知竟因此扼杀了师兄为师门效力的心意,昨日,他们师兄妹三人齐心协力照看小师妹,她深受震撼,彻夜难眠,痛定思痛,决定撒手放权,往后师门之事,二位师兄皆可参与。
此话,林声笙讲得慷慨激昂,梁小杨听得涕泗横流,当场就应了下来,大师兄宋安更是毫无意见。林声笙便顺理成章地安排梁小杨去扫院子,将烧饭一事交给宋安,而她只负责照顾小米。
岂料,带娃并非她想象中那般简单有趣,甚至可以说与这俩词边儿都不沾。整个上午头,她当妈当爹,忙前忙后,焦头烂额,视死如归,而那小米竟越哭越凶,似乎永无止境。她认了输,厚着脸皮溜进伙房,找到宋安。
宋安站在灶台前,着一件纯白长衣。他忙活起来面无表情,显得极其清冷,与这充斥着烟火气的伙房格外不搭。
林声笙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柔声唤他:“大师兄。”
宋安侧身,让林声笙看到了他整张脸。
他唇边已有笑意,且正迅速蔓延。
林声笙也笑:“大师兄,有件事,师妹欠你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