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夫人为洛老爷过世一事伤怀忧思,但此时身体最重要。夫人还是摒除杂念,保持轻松的心情才能尽快稳定住这个孩子。”
“孩子?母亲,你怀了身孕?”跪在床边的少年人听见大夫的话显然有些激动,他能瞧出母亲此时的身体状态必然是不好的,他以为是因为父亲遇刺离世打击到她,才会卧病在床,不曾想竟是母亲盼了多年的孩子。
“是,月份还小呢。”提及此事,洛夫人不禁抚上自己的肚子。
这里孕育的是她和丈夫盼了多年的第二个孩子,她已然为大业放弃丈夫的性命,却不想再牺牲这个孩子。
“你赶紧会院子里歇息吧,这里有碧心和碧桃在,哪里用得上你,歇息好了还得替你父亲去守灵,回去吧。”洛夫人温柔的看着儿子,轻声叮嘱他。
“是,母亲,那儿子先回去了。”有些不舍的看着母亲,到底是没在外人面前多说什么,少年人便顺着母亲的意愿离开。
“好,记得多穿些衣裳,外头虽没了前几日的雪,却还是冷的。碧心,快把少爷的斗篷拿来,帮我看着他穿好。”少年人总仗着自己年轻,不觉得风霜伤人,却最易被风寒侵体患病。
还是叫人盯着些才会老实。
少年人从自己身边路过时,宋月知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方才她便瞧见洛少爷的面色苍白,恐怕是受了伤。
“洛家少爷在回梅山县的船上,被莲华派的人截杀,是梅山县县令江淮出手相助,救下他的命。”叶松乔到梅山县里头的浮生情报点买了消息,赶忙回到府中。
“据说伤的不清,在外看过大夫才回到府中,为不让洛夫人担心便隐瞒下来。”
“他受伤的事应该瞒不了多久。”宋月知将手炉塞到他手上。在外头吹了风,多少有些寒凉。
“洛夫人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再者府中耳目众多,那位少爷的伤必得每日换药,不论是出去找大夫,还是请大夫上门来换药,多少会被怀疑,届时被发现也不是什么怪事。”
“方才在洛夫人房中,我观那位少爷的面色泛着黑,恐怕伤他之人是用了手段的。”大多习武之人不屑于在兵器上涂抹毒药,再者江湖上流传较为广泛的毒药,价格都不低,只有想置对方于死地,才有可能会这样行事。
“昨日晚间,莲华派的老大遇刺身亡,他手下的人恐怕是查到如今无极派掌权人是洛夫人,才想着用她儿子的性命报复。”现下的莲华派,死了老大,剩下的人不过苟延残喘,恐怕撑不了多久,与无极派争锋十多年的莲华派便会消失在梅山县的河畔。
第二日一早,宋月知刚送过洛夫人早晨的药,院门前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洛家少爷并未披着他母亲特意叮嘱的披风,比起昨日,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嘴唇却泛起不详的紫。
“洛少爷,突然造访,可是有事。”虽收了他母亲的诊金,但她的病人只是洛夫人,眼前这位少年人的身子如何,可与自己无关。
“在下洛乐容,见过宋大夫。”少年人似乎有些踌躇,但还是开口道:“在下许是中毒了,还请大夫出手相救,诊金必然会如数奉上。”
“洛少爷如何确认,自己中毒了?”虽说自己观察到他面色泛黑,大概率是中毒,但他所中的毒表症并不明显,寻常人即便身子略感不适,也不会想到自己是中毒。
“实在惭愧,是昨日受伤时那位伤了在下的歹徒所言,他只说此毒神仙难救,昨日寻的大夫也叫在下另寻高明,听闻宋大夫先前已为母亲治好病,想必宋大夫医术高超,故而冒昧前来打扰。”少年人拱手作揖,胳膊上的伤口已然崩裂,血液浸透冬日的厚衣,渗出血色。
寻常伤口经过一日,应当不再渗血,能浸透冬日的棉衣,出血量实在是不妙,恐怕此毒会抑制伤口愈合。倒有几分棘手。
宋月知微微蹙眉,洛家少爷她不了解。
但据浮生调查,似乎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其父是商人,依照本朝例律,无法参加科举,他却一直努力读书,在京城的书院中算的上名列前茅,平日与人为善,与诸位同窗关系都不错。
很是完美的年轻人。
世上是否当真有如此完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