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冉这儿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柳亦翎叹了口气，推了下顾冉肩膀，后者顺着动作向后仰。

柳亦翎轻笑，“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代你。”

“没事。”顾冉伸了个懒腰，喟叹一声，“其实在这比在学校轻松。”

“再说了。”她娇嗔地瞪柳亦翎一眼，“小可都要出院了你才来代，好事都让你占了。”

“要出院了？”

“对啊，他恢复得快。”

顾冉从柳亦翎手里抢过她刚剥好的橘子，掰了一瓣塞到嘴里，“不过惠安她······”

“我们要不要找心理医生了解一下这方面。”

顾冉咽下橘子，双手撑在床铺边上，坚定的眸子忽地荡了一下，“不过听障人士······心理医生是不是没法跟她单独沟通啊。”

“她也认不少字了，简单沟通应该没问题。”柳亦翎默了一瞬，才说出自己的担忧，“现在最主要的是，她没有求助的想法。”

“我并不觉得她愿意跟心理医生沟通。”

顾冉倏然一击掌，“不是有那个催眠吗？”

迎着柳亦翎难以言喻的目光，顾冉继续弱弱道，“不然怎么办嘛。”

“叩叩叩。”

二人默契地噤了声，“进来吧。”

病房门打开，率先看见的却是一张俊逸的脸。

顾冉愣了一下，“郁医生？”

郁希在看见床侧的柳亦翎时愣了一下，闻声才朝顾冉浅笑，侧了侧身子，小可从后面咯咯笑着探出头。

“我在楼下看到小可好像玩累了，就带他上来了。”

郁希在门口说完就颔首关上门。

小可跑到病床边坐下，柳亦翎给他递了个刚剥好的橘子。

她用脚把床底的垃圾桶勾出来，把手心的橘子皮扔进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可咽下嘴里的橘子，“下面的小朋友都怕我。”

柳亦翎默了一瞬，掀起眼皮看着小可，他正笑嘻嘻地吃着橘子，仿佛并不感到伤心。

似是感受到氛围的凝滞，小可还安抚地拍拍柳亦翎的手背，小大人似的仰头，“我不难过的，这是我的功勋。”

小可侧了下脸，露出粉白色的疤痕，“而且医生说了，只要我好好涂药，是会慢慢消掉的。”

“那小可要好好涂药哦。”柳亦翎轻拧了下小可的脸，后者故作嫌弃地往后缩，“老师手上都是橘子汁。”

“臭小子。”柳亦翎佯装愠怒。

小可嬉笑着往顾冉那一跳，乘机转移话题，“我要喝水。”

柳亦翎摇了摇床头柜上空了的杯子，点点头，起身往热水间走。

热水间在走廊尽头处。

柳亦翎拐进去，把热水瓶放在下面，打开阀门。

流水声间，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柳亦翎走到窗台边，向下望去。

郁希正站在一排小孩面前，身后围着些大人，可能是这群小孩的家长。

“他只是生病了，你们这样那个小朋友该多难过啊。”

柳亦翎眼睫轻颤，她看见郁希蹲下身和他们平视，“你也生病了，别人都不愿意和你玩你难不难过。”

“诶小姑娘！”身后的惊呼把柳亦翎拉了回来。

一个老奶奶把阀门拧紧，“水都漫出来了诶。”

“抱歉抱歉。”柳亦翎慌乱地上前，正准备拿起热水瓶又被老奶奶拽了过去。

“烫得很呢，水都漫到外面了，哪能用手碰。”老奶奶用手上的抹布擦了擦瓶身，才示意她可以拿了。

老奶奶走到方才柳亦翎站的位置往下看，正好和郁希对上眼。

“郁医生。”

老奶奶朝下方招了招手，郁希也淡笑着回应。

已经走到热水间门口的柳亦翎脚步顿住，她下意识回头，老奶奶正好关上窗户转身。

她走到柳亦翎身边，了然道，“看上了？”

“啊？”柳亦翎转头对上一张意味深长的脸。

她默了一下，“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啊。”老奶奶挤挤眼睛，“郁医生长得帅，喜欢他的人很多的。”

柳亦翎轻拧了下眉，转头道：“我长的也很好看啊，追我的也不少的。”

面前老奶奶的神色倏然淡了下来，张了张嘴却没出声。柳亦翎忍不住弯起唇角，没话说了吧。

她轻哼一声转过头，嘴角的笑意僵住。

郁希在楼梯拐角处靠着墙看着柳亦翎，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小唯奶奶，小唯等会要输液了，您快回去吧。”郁希移开视线，看向柳亦翎身后的老奶奶。

“欸，好好好。”老奶奶摆摆手，从柳亦翎身后走出来，下了楼梯。

空气又陷入沉寂，柳亦翎轻咳一声，率先往前走。

郁希抬眼，蓦然启唇，“我认识一个儿童心理学专业的朋友。”

柳亦翎怔愣着回头，“什么？”

“顾老师刚刚找我问了一下，正好我有认识的朋友。”

郁希直起脊背朝柳亦翎走了几步，在她有后撤的下意识动作时顷刻站定。

“他现在还没毕业，可以去当义工接触一下那个孩子。”

走廊上时不时有小孩子的吵闹声回荡。

柳亦翎抬眼正好能看见郁希胸前的口袋，上面又夹着一排笔，整齐地排成一字型。

柑橘味随着郁希的走进而愈发清晰，柳亦翎听见自己镇定的声音。

“谢谢。”

郁希似是愣了一下，半晌眼底荡开笑意，“还没帮上忙呢，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