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后知后觉地袭上来，下一秒，柳亦翎对着岚箬这张精致的脸，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空气静默了数秒，岚箬强忍着额角的抽搐，“你疯了？”

柳亦翎低着头，用指背蹭蹭发凉的鼻尖，没出声。

“会议室在哪？”

柳亦翎抬头，眼里还带了丝没散开的迷茫，“什么？”

岚箬没再重复，但从柳亦翎的目光也能看出她反应过来了。

“会议室…教学楼一楼最西边。”

岚箬呼吸一滞，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但她克制着没表现出异样。

“谢谢你还给我。”岚箬转身走了几步，又侧首轻声，“挺晚了，今晚要不直接住下吧。”

意料之中的，身后传来柳亦翎羞恼的声音，“我才不要！”

岚箬抿直唇线，抬步远去。

*

楼道的灯忽明忽暗。

郁希踩着台阶上楼，在看见拐角的声音时愣住。

“爸？你在干嘛？”

随着话音落下，“啪——”

郁希顺着望过去，一个刷墙的滚筒应声落地。

滚筒顺着楼梯一格一格往下掉，白腻的油漆在搬砖上留下痕迹。

郁希俯身捡起滚筒，目光落在郁父匆忙遮掩的墙壁上。

部分还没被刷上的字迹显露出来。

变态……没有医德……猥亵……

“小希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楼道里寂静得发慌，声控灯很快暗了下来，郁希在黑暗里望着父亲的眼睛。

“这是什么？”

半晌，郁希才听见自己滞涩的声音，像冬日的枯木，风一刮就能倒掉。

郁父垂着头没说话，郁希没再追问，只是上前接过油漆桶，“你先回去吧，我来刷。”

郁父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出声。

房门被轻带上，郁希面无表情地刷着墙，手指逐渐变得发颤。

不可避免的，郁希又想起上一世那场临时改了主刀医生的手术。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左手钳制着右手手腕，继续一道道刷下去。

*

柳家。

岚箬坐在餐桌旁，右手拿起汤勺盛了一小碗莲子汤放到对面。

她用纸巾擦了擦白嫩的手，然后便开始双手托着脸发呆。

身后站着一排女仆，唐宁站在这排人中间，偷偷打着哈欠。

岚箬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了，饭菜都重复热了三次，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等的。

饭菜的热气向天花板升腾着，岚箬垂着眼望着餐桌中间的鱼汤。

油光在汤面上倒映着吊灯的亮，平静中带了些蓄势待发。

倏地，开门声响起，平静的汤面泛起波澜。

岚箬不急不缓地抬眼望向门口，眼底带着柔意，“你回来了。”

柳桉把西装外套顺手递给李管家，大步流星走到餐桌前，“不是让你先吃吗？怎么还在等我。”

他笑起来，眼角的褶子堆砌到一起。

岚箬感到恶寒，但面上没显，她浅笑着伸手指了指那碗莲子汤，“快喝吧，特地给你放温的，现在入口正好。”

柳桉笑着接过，仰头喝起来。

“我的打火机呢？”

“咳咳咳。”柳桉喝到一半，被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惊到，激起一阵咳嗽。

“慢点儿喝。”

岚箬没抬眼，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她顺手从旁边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柳桉接过纸巾，“可能是丢了吧，我再给你买一个金的，好不好。”

“嚓——”

岚箬抬起手，打火机被按开，焰苗窜上来，汹涌地叫嚣。

身后的唐宁眼底一亮，她愣了下，随后想起，她在福利院见过岚箬用这个打火机点燃纸钱。

岚箬托着腮观察着柳桉紧缩的瞳孔，她浅笑起来，倏然反手把打火机关上，仿佛没注意到柳桉的面部变化。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夹起碗里的鱼肉咬了口，随后娇声说道：“是小翎找到的，说是……”

“你跟她说了打火机是在我这吗？”

柳桉平时脾气很好，说话也温温吞吞的，岚箬鲜少听见他毫无温度的声音。

岚箬咽下鱼肉，抬眸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下面前的人。

柳桉嘴角的笑意已然消失殆尽，他抿直唇线，眉宇带着浓重的肃穆之气。

岚箬微不可查地轻抽了下拿着筷子的食指，她下意识牵起一个笑，“没有啊。”

柳桉肉眼可见地缓和了神色，似是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他笑了笑解释道：“你也知道，小翎最讨厌我抽烟了，她知道会生气的。”

岚箬嘴角笑意扩大，餐桌下，她左手覆在膝盖上轻点，眼底的冷意愈来愈深。

“是啊，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才没告诉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