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经常去的酒楼。”
语毕,西宥返身离开,留下王逸林与书堆作伴。
她相信王逸林,他一向做事谨慎,但她不愿去赌那一丝可能。若是安鑫真的出事怎么办?不管有没有问题,她都要看一眼才放心。
酒楼里并没见到安鑫,西宥环顾四周,与谷先生对上视线,他来此处喝酒,身旁还跟着刀疤等人。
她走过去大马金刀坐下,询问安鑫的行踪。
不知是看出她气色不对还是什么,刀疤笑着没回话,带着些痞气,他挑眉,“女侠又找人啊?找人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为难事。”
西宥抿唇,扭头去看谷先生,面色阴沉:“你见过吗?”
谷先生轻飘飘拿起杯子送至唇边,压下眸子深处的黑云,他淡淡说道:“我只负责治好世子,可不负责帮你找人。”
言下之意: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告诉她。
西宥手落到桌面,所有人都在坏心眼地看热闹,像一头头不服领导的野狼,等着头狼倒下就扑上去咬一口。
谷先生在心底冷笑一声,将酒一饮而尽。
鼻尖忽起铁锈味,似有若无地在空中飘荡着,谷先生放下杯子,皱着眉寻找气味的源头。
他还未寻得答案,就听对面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自尽吧”,他猛地抬头,四溅的鲜血瞬间染红他的脸。
他不可置信地看过去,那滚烫的血还在他皮肤上跳动着,刀疤却凉得和他手上的剑差不多了。
“大哥!”
“大哥!”
……
寒光纷纷而至,刀疤的兄弟们气血狂涌,恨不得把西宥劈成十瓣。
西宥“啪”的一下拍在桌面,桌子当即碎成木渣,乱窜的木灰中闪过一条条白线,谷先生别在腰间的折扇忽然有了动作。
纷纷扬扬的尘埃里,谷先生看见一对妖冶的眼睛,与她平日里干净的双眸不同,现下它好似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纱,看见它的人只能记住它现在的样子。然后被蛊惑,生杀予夺。
鼻尖萦绕着的铁锈味似乎更重了。
谷先生心一跳,有一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在紧要关头被理智吞入腹中。他看着面前手持折扇要将这里杀穿的人,心跳如雷。
谷先生伸手拦住要往前冲的断臂男人,“沈姑娘,”他听见他的声音在抖,“周公子往城外走了。”
西宥丢过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谷先生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回倒是真心提供帮助了,“跟着蝴蝶就能找到他。”
西宥打开盒子,有一只蓝黑色花纹的蝴蝶飞出来,它在众人头顶盘旋了几圈,而后往外头飞去。
西宥侧头看了眼那群愤怒的人,冷哼一声,手腕微动,折扇在他们周围旋了一圈,像顽皮的猎手,在思考着选哪个猎物。
折扇最终直直劈在谷先生身前,西宥大迈步往外跑去,酒楼掌柜候在楼梯下边,并没对这糟糕的一切发表意见,他的存在却很显眼。西宥睨他一眼,丢下一句:“今日的损失由将军府承担。”他随即喜笑颜开。
蝴蝶似乎通人性,在西宥穿梭于山林间视野受到遮挡时,它能及时出现并指引她前行。
她跟着蝴蝶来到一处险崖,只一眼便叫她瞳孔剧缩——周安鑫竟像失去意识一般直挺挺往悬崖走。
“安鑫!”
西宥跳下马,一边跑一边喊着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她恨啊,刚刚就应该把扇子带在身上的,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周安鑫迈出右腿,脚已经悬空,他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西宥见状拔足狂奔,又气又急:“安鑫你快醒醒!”
周安鑫毫无悬念往下坠,在这惊险时刻西宥扑上去捞住他的手,可他还是太有分量了,直把西宥往下面带。
悬崖的风是刺骨的,周安鑫一下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身在何处时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他抬头看见西宥,两眼泪汪汪,“柚子!”
西宥只两只脚勾着悬崖,整个身体都挂在了悬崖上,情况和周安鑫没什么不同,区别只在于她的脚没有悬空。
“我没带扇子!”
悬崖风大,她说话只能靠吼。
“那你快松手!”他也吼。
两个人还是太重了,有碎石从悬崖落下,西宥咬牙,只觉全身上下没一处不在烧,再过不久她就撑不下去了。
她扭头看了眼高度,心里已有盘算。
“马在悬崖上,安鑫!”
有东西滴到周安鑫脸上,他愣,是西宥的鼻子在流血。
他的身体开始晃动,是西宥在动,他立刻明白她的意图。
“上去之后谁都不要信,”脚边开始松动,原来不止是她撑不住,她张口,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她每说一个字眼前就模糊一分:“派人看住贺大哥……”
西宥猛地旋身把安鑫往上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去找大狗带人救我!”